“薄月可算等到娘娘回來了。”

    薄月拉著我的手，話的聲音嬌柔而無力。

    薛芙在一旁用手捂著嘴巴，淚如雨下。

    “薄月做了一場好久好久的夢，在夢娘娘好漂亮。”薄月朝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仿佛跟從前一樣。

    我隻是笑著，一言不發的看著她。我不敢話，我怕我話的時候會哭出來，也不敢眨眼，我怕眨眼的一瞬間她就會閉上眼睛，然後再也睜不開了。

    “薄月有點難受……”突然的，薄月突然咳嗽了兩聲，吐出了一口鮮血。我見狀連忙拉住他的手：“別話了，聽姐姐的話……千萬別話了。”

    我的聲音帶著哀求，看向薄月的眼中也滿是淚水。

    薄月見我哭了，幹澀的眼睛也頓時盈滿了淚水。她瞧著我，慢慢的道：“娘娘，薄月是不是要死掉了。”

    我連忙搖頭，看著她：“不會，怎會死掉，薄月不會死的。”我摸著她的頭發，手指觸碰在她的肌膚上。她的皮膚有些發涼，就像是冰一樣的。那是我如何撫摸，都溫暖不了的冰。

    “其實薄月不怕死，就隻是害怕會看不到娘娘了。從到大，就隻有娘娘待薄月最好，薄月……薄月是想要照顧娘娘一輩子的。”薄月拉著我的手，她話的聲音已經微弱到了極點。我拉著她的手，不住的搖頭，不肯再讓她多一句。

    “薄月的時候，想著要嫁給一個長得普通點但是要對薄月好也要會過日子的男人。後來嬸嬸跟薄月，不會有人願意娶薄月的。薄月很傷心，但是確實啊，從到大，沒人喜歡薄月，也沒人願意陪薄月玩。一直到了宮，遇到了娘娘……薄月才發現，原來有這多人都喜歡薄月。”

    薄月抬起手，替我擦了擦眼淚。

    “薛姐姐、公主陛下、麗妃娘娘、沈娘娘……薄月很高興，很高興能夠服侍娘娘，能夠認識這多的姐姐。”

    “櫃子，有薄月縫著的一條手帕，是閑下來的時候，學著娘娘縫的。隻是薄月沒有娘娘那聰明，縫的不好看。一直想要送給娘娘，卻又不敢……娘娘，你會一直記著薄月嗎？”薄月看著我，那張臉上帶著暖人的笑意，就像是陽光一樣的燦爛。我早已泣不成聲，隻是點著頭，死死的拉著她的手掌。

    “薄月……”薄月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她看著我：“薄月……薄月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照顧娘娘一輩子。”

    “以前娘娘跟薄月過，一輩子差一，差一刻，都不算一輩子。那薄月就早點等著娘娘，等到下輩子，下……下……輩子……在……在服侍……娘娘。”

    語落。

    眼閉。

    薛芙在我背後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她跪坐在地上，仿佛塌了一般的大聲哭泣著。而我，則將薄月抱在懷，用力的抱在懷。我不知道為什，我的心情很難過，我想要大聲的哭喊出來，像是薛芙那樣，放聲的哭泣著。但是我哭不出來，眼眶的淚水就像是黏在了眼球上一樣。

    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簡直讓我永生難忘。

    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在我來到大唐最無助的時候。薄月身披著萬丈光芒走進我的世界，刺破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這就是薄月，這就是她帶給我的。我已經習慣了一個笨拙嘴拙，害羞的時候連話都不完整的姑娘待在我身邊了，可是這人，為什走就走了呢？

    窗外的爆竹聲開始響起，我仿佛能聽到宮震耳欲聾的狂歡聲。但是我現在心隻有薄月，隻有這個純粹到令人心疼的傻姑娘。

    一人哭、一人痛、一人亡。

    這就是我在大唐的第一個的春節，這就是我啞閣第一個的春節。

    ……

    關於薄月的死，我並沒有聲張，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在啞閣掛滿縞素。唯一有些變化的，就隻是門口上的兩個大紅燈籠不見了，還有，啞閣多了一具棺木。那是我托劉星連夜從宮外買回來的，薄月的家在哪我不知道。不過我想讓她葬在南詔。我待她就如同對待我親生妹妹一樣。而我是南詔人。

    落葉歸根，這是南詔的習俗。

    本來懷揣著一臉喜色蹦蹦跳跳來傳房的蝶兒，在知道薄月身死的消息之後，整個人仿佛傻了一樣，愣在了原地。她目光滿含淚水的看著那擺在大廳中的棺材，不住的哭泣著，從聲哭泣，到放聲大哭，最後直到昏厥，跟薛芙差不多的行為。就連緊隨而來的赫連琉璃跟魚幼薇也叫我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