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地方人心最是心機，一個是市井的青樓，一個是皇城的群殿。這個世界上也有兩種東西不可直視，一個是陽光，一個是人心。這市井中的青樓人心叵測，城府如海，大概不懂水性的人不心踩進去，就要淹死在麵。皇城之中的各個殿宇，也都是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大臣與大臣們爭權，妃子跟妃子們爭寵。仿佛如履薄冰行在懸崖邊上，一步走錯便是粉身碎骨十死無生。以前聽父王，這太陽是瞧不得的，因為看的太深，難免要被刺瞎了眼睛。就像是人心一樣，要是看的見了，就越發的相信心是黑的這件事。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

    陽光猛烈，萬物顯形。

    便是好處。

    自從沈流蘇滑胎之後，我夜經常做些噩夢，一夢，便是徹夜難眠。忍不住從夢中驚醒，回過神來已是滿頭大汗。

    好端端的一個人，也不知怎，卻要遭了這份罪。

    “娘娘，娘娘，出事了。”

    我正在床榻之上坐著，門外傳來喊聲，穿著幹淨侍女服的丫鬟慌了神般的從外麵闖進來，臉上滿是焦急，似是傻了一般的，眨巴著眼睛望著我。我有些發怔，抬頭看她，輕聲問道：“發生什事了？”

    丫鬟氣喘籲籲的拍了拍荷包蛋一樣扁平的胸口，俏臉微紅，：“外麵那些人總娘娘的壞話呢，可都是大事，要害了娘娘可如何是好！”

    這丫鬟名叫懷珠，是薛芙替我尋的貼身侍女。她沒有薄月生的好看，甚至還有些寒酸。懷珠個子不高，臉上有著些許點點雀斑，她的皮膚偏黑，頭發也有點偏黃的顏色。聽是家人托關係才進來宮的。這孩子做事不怎靈光，平日不是摔壞幾個碗碟便是這做不好哪有問題的。不過薛芙卻不討厭她，雖然嘴上不怎得意，但是看著她，眼睛卻總透著溫柔的光。我想大概是這孩子跟薄月有些相似，就性格上而言，跟薄月一樣的單純、像是白紙一樣的。

    “她們什了？”

    我拍了拍懷珠的後背，聲安慰道。

    她有些依賴我，不管出了什事自己都拿不定注意，總要告訴我一聲。

    這一點，也跟薄月很像。

    懷珠臉色有些發紅，像是生了氣一樣，她鼓著嘴巴，開口道：“她們娘娘你壞，沈芳儀落了胎的事要怨你，甚至就連宮死了人也要怨你……懷珠氣不過，就跟她們吵起來了，可是懷珠沒用，吵不過他們……”懷珠著著，眼圈頓時就紅了，像是犯了什錯一樣。她揉了揉眼睛，咬著嘴唇，愣是沒讓眼淚掉下來。我看的心發疼，歎了口氣，摸著她的頭道：“傻丫頭，她們喜歡便由著她們好了。這種話她們又不敢擋著我的麵，不礙事的。”

    懷珠抽了抽鼻子，聲道：“方才薛娘娘也是這般的，可是懷珠還是覺得氣不過。娘娘本來就沒做什壞事，這幾還一直生著病，她們都是亂嚼舌頭！”

    這孩子的眼睛瞪了瞪，咬著嘴唇，的身子仿佛隱藏著巨大的怒火一樣，忍不住就要鼓出來了一樣。

    我搖了搖頭，笑而不語的摸了摸她的頭。其實想也知道，這些事情過了，定是要有人閑話的。這後宮別的可能都不多，但是這喜歡嚼舌頭的妃子卻是比比皆是，有些是心想但是不敢放到台麵上講的，有些則是被某些人直接授意在暗地故意而為之。這種人是跟她們置不起氣的，

    “不打緊，宮沒下來話，便不必理會。”

    在宮這久，我心已經了然，什人應該理會，什人不該理會。我安慰了懷珠幾句，便叫她去忙了。我在宮中一直便是腹背受敵，思來想去，猜也猜得出這麵少不了蘇白跟木美人的事。不過即便心清楚，她們沒放到台麵上來做事，我自然也不會先撕破了臉。不過是比誰忍得住罷了，既然她們都能忍得住，我又何嚐忍不得？

    過些時候，薛芙回來了，是去外麵轉了轉，我不疑有她，也沒過問。

    正午，用膳之時。

    “外麵這些人話太難聽，姐姐若是無事，便不要出去了。免得汙了耳朵。”薛芙嚼了一口飯，開口道。

    我笑了笑：“你又不是懷珠那孩子，怎也往心去了。”

    薛芙道：“是不在意，但是聽在耳朵，哪又能真的不在意。要像是姐姐這般波瀾不驚，怕是我還要修行幾年呢。”

    “都是些牆頭草，理她做什。宮沒傳出來話，便都是耳旁風。這些人也就是嘴上，又哪敢在我麵前談這些。”我夾了口青菜，漫不經心的道。倘若沒修行出這一身清心寡欲的本事，麵對蘇白跟木美人，怕是我就真的要落了下風了。

    “芙兒知道了。”

    薛芙也不再多，她一向聽我的話，我這般，她便不再反駁了。

    “若是有空，你可以去流蘇那瞧瞧。雖你們二人有些隔閡，但也都是誤會，解開了便好了。流蘇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這點姐姐不你也知道。”我看著薛芙，語重心長的道。

    薛芙點了點頭，仍未開口。

    我放下碗筷，歎了口氣：“起流蘇，也不知她現在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