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之弦徹底崩斷前，蕭玨艱難抽離，眼尾漲紅，放下少年時在他頸邊微微一停，忍得全身都痛了起來。他仔細按好錦被，直起身，閉眸默背起《靈寶經》。

    枕上，顧淮迷迷糊糊半睜開眼，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旋即緩緩合上。

    蕭玨靜坐良久，忽而起身，到外邊院站了兩刻鍾方回屋，歇在了屏風後的小榻上。

    顧淮又做夢了。

    回到五年前，青溪蕭宅，阿母應他所求，請蕭玨看照他那一幕。

    女君握著他的手，雙目泛紅，對蕭玨道：“我視此兒如瞳子，百般疼寵仍覺不夠，他幼年喪親，踽踽獨行於人世，內心孤苦，不為外人道，我已無力從旁照拂，今日將他托付於你，望你珍之重之，保他一世平安喜樂。”

    蕭玨離座，走至顧淮身邊，半跪下來，將他另一隻手握住，鄭重道：“阿嫂請寬心，彥叔願以性命起誓，此生必不負小兒。”

    ……

    顧淮恍惚著睜開眼，目無焦距了片刻，忽而注意到倚在榻邊小寐的蕭玨。他側頭看了很久，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伸出手，抓住蕭玨一角衣袍，紅著眼小聲叫了句：“阿叔……”

    蕭玨立刻清醒，低頭一瞧，皺眉道：“可是哪兒不舒服了？”

    顧淮愣了愣，搖搖頭，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蕭玨的唇上。昨夜蕭玨好像……他怎會想出那種荒唐的畫麵？

    蕭玨輕咳了聲，移開眼，自然握住顧淮比他小了一圈的手，心頭柔軟，對少年的依賴十分受用。

    “還未啟明，再睡會兒罷。”

    顧淮‘哦’了聲，要睡不睡之時，又抬眼望來，軟聲道：“榻上還有位子，阿叔也上來睡吧。”

    這回輪到蕭玨愣住，一顆心砰砰狂跳，半晌才穩住聲音回了個‘嗯’，鬆開手，脫去外衣長靴，掀起錦被輕輕躺在少年身邊，保持挺拔姿勢，紋絲不動。直至身邊人呼吸平穩，蕭玨方轉過身，將人半圈住，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少年的側臉。

    細碎的雪花飄落，淺藍色一層層鋪開天空，迎來白晝。

    顧淮徹底清醒之時，內心其實是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