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大地,南宮棄一邊往嘴灌酒,一邊趕馬飛奔。
他的工作就是幫人解決麻煩。人這一世,總有些人不想再見,總有些事不想再做,每到這時,南宮棄的活總是源源不斷。
太多人都有這樣的煩惱。
殺人對他來說很容易,但更難。
他不知道文舞殺人是為了什,也不知道文舞殺人時的感受,但他向來對殺人感到厭惡,每次殺人前後,他總會喝個酩酊大醉,嫖個天昏地暗。
他不論酒的好壞,年僅二十二,他喝過的酒,就能填滿整個西湖;他嫖過的女人,各式各樣,如花似玉,數量不及三千,也能占上一半。
對他來說,人命就是一顆顆星星,人要摘星,必然是困難又悲傷的;而殺人時,星星就成了流星,轉瞬即逝,流星奪目的光芒消逝的那一刻,怎能不令人為之歎惋?
每當他的斷刀畫出道道流星般的軌跡,就會有一顆流星墜落,那種鮮血四濺、如潑墨作畫般的場景,他並不享受,他隻覺得痛苦。
人活著本是為了享受,但他活著是為了痛苦,他不得不忍受刀下魂的怨念。
所以他不得不冷酷,以斷絕其他感情對他的侵襲。
但蘇冬禧像是無邊黃沙中的綠洲,讓南宮棄的痛苦得以暫緩。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仿佛能進到人心最深處,用一雙溫柔的手撫平最深的傷。
他不在乎她的出身,也不清楚她的身世,往事已經發生,本就無能為力,他何苦困於過去?
雪夜死逃生後,南宮棄從未像現在一般心神不定,駿馬每顛簸一次,就撥亂他的心弦,他手中的刀也顫抖不已。他見文舞第一麵時,便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實力不可小覷,甚至高他幾成,但他這次行動隻能成功,不容一絲差錯。
他還有多少時間準備?
寒夜。風在林梢。一盞微光小燈,一壺竹葉青,一碟水,一對離別人。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棄終於開口說道:“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蘇冬禧淚如雨下,道:“你不必說原因,我知道的。”
少年總有意氣,總要追逐名氣的。雖然殺人痛苦,但殺人後得到的東西更令他欣喜。
南宮棄歎道:“如果有一種酒,喝下後便能忘記過去的傷心事,該有多好。”
“一個人的過去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又怎能拋棄過去的自己?”
“少一點痛苦竟成了奢望。”
蘇冬禧舉杯問道:“你知道酒和水的區別嗎?“
“什區別?“
“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酒是遺忘,水是牢記。當我們不能擁有的時候,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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