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昭儀，陛下今夜駕幸蓬萊殿，還請殿內早做迎駕之備。”晚霞飄飛，伴著暮鼓聲聲，傅雲親往蓬萊殿傳令衡口諭。

    何昭儀上前拜道：“妾身謝陛下恩澤，萬歲萬萬歲。”

    昭儀起身再拜傅雲：“有勞傅內侍通傳，本宮即刻備下。”

    國孝期間，舉國嚴禁娛樂之事，國君自然不可沉溺聲色。三年之中，二人極少有過溫存，連會麵敘話也不甚多。今日正是初次駕幸。

    蓬萊殿一眾宮人聽聞內侍之言，皆是喜上眉梢，異口同聲地道喜。翡玉、碧琉兩個貼身侍婢也挽著昭儀一同往殿內換衣梳洗了。

    尚服局前幾日已量了身寸，裁製新衣，然而還得數日完工。今日見駕倒還是自舊衣中選。

    翡玉自衣箱中取出幾套裙襦。這皆是從前何清晏身為側妃在府中所著衣物。至服喪畢，下至百姓，上至帝王宮嬪均不得著華服佩華飾。那些鮮亮衣裳便一並束之高閣了。

    昭儀挑了條柿紅小團花高腰裙，上搭象牙色對襟衫，外披一件淡秋香色卷草細紋的廣袖長衫。柿紅明亮，秋香色掩其鋒芒，既顯端莊又露出些許俏皮。

    待昭儀出浴，碧琉侍奉其穿衣挽發。翡玉則捧著一個小匣子侍立左右。

    “是那對芙蓉釵吧？”昭儀望著翡玉手中首飾匣道。

    翡玉會心一笑，打開匣子，正是一對芙蓉金釵。

    這對芙蓉金釵是昔日在楚地，令衡與她在街上首飾行買的。當時二人一同相中這對釵子，便買了下來，令衡親手將金釵挽進她鬢間。由是這對金釵之於二人可謂彌足珍貴。

    既是二人相見，倒不在乎裝飾華麗。昭儀雲髻間除了芙蓉金釵，隻選了幾朵珍珠花為襯，主次分明而不覺寡淡。妝容亦與衣飾相映，薄施粉黛，淡點口脂，已是動人姿容。

    昭儀又吩咐了廚房備些小點心。待各處準備萬全，便率蓬萊殿一眾宮人於殿前候駕。

    此時日已西沉，天光卻還未盡收，天穹暈染為蒼青色，依稀可見微微泛白的下弦月藏在濃雲之後。

    遠處一眾侍從手執宮燈，簇擁禦輦徐徐行至殿前。

    “妾身昭儀何氏率蓬萊殿眾人恭迎聖駕。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紛紛於禦輦前肅拜。

    在內侍攙扶之下，令衡自輦中走出。移駕蓬萊殿前，他仔細整理儀容，又特意換了常服。

    他上前將昭儀扶起：“不必多禮。”

    昭儀羞赧一笑。抬首間，他看到她鬢上兩朵金芙蓉。四目交匯，勝過千言萬語。一番寒暄，二人相挽著進了內殿。

    何清晏很是忻悅。三年以來，她與令衡是聚少離多，心中相思之苦也從不在眾人麵前表露。如今在他麵前，終於不必再有所隱藏。

    侍女捧上漆盤，麵盛著各式椒鹽脆餅，尚有絲縷香氣溢出。

    令衡雖是沒什胃口，見著盤中精心製成的點心，倒也隨手挑了個擰成蝴蝶樣的嚐了。

    脆餅烤至焦黃色，入口鹹香，椒鹽的回味又讓人欲罷不能。令衡連著嚐了幾塊。

    何清晏心下歡喜，接過侍女案盤上一碗乳羹親自奉上。乳羹以鮮牛乳凝固而成，又放置冰窖中涼過，十分嫩滑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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