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這是哪？”，我勉強睜開眼，看到一個老人在床邊坐著。

    “你在山上出了車禍，是我們路過把你救了回來。“

    沉重的眼皮它自顧自又合上了。

    ”放心好了，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什大礙。幸好有棵樹擋住了你，要不然你就真的衝下山去了。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了。如果真是衝下山崖，那後果就可不堪設想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想把剛那個夢境說給他聽，告訴他我這一天其實都在夢追趕，一刻也沒有閑著，所以現在累的不輕。

    他給我拿了一杯水，“放心好了，就當是睡了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第一次在山生活，竟然是這種場景之下。那個晚上，我第一次聽見山的鳥鳴聲和風聲琴瑟和鳴，冰涼的山泉水滑過我的口腔，進入我的喉嚨。霧氣蒙蒙的山野間，幾個農舍、木屋，堆砌在山坳之間，晚間的雨箭風刀打在身上，分外冰涼。就是這簡陋荒涼的所在，救了我的命。風吹在臉頰，傷口隱隱作痛，徹底恢複還需要時日，至少一段時間，我應該是走不出這個山野小屋了。

    救命恩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估摸著有50歲左右。身子骨倒是硬朗，隻是臉上一道道的溝壑，讓這個老人顯得格外落魄。我實在不知道一個老人，如何忍受山的這種清苦生活。可環顧四周，屋擺設幹淨整潔，家什一應俱全歸置妥當。絲毫沒有一點雜亂的感覺。我是一個不擅長打理生活的人，尤其是獨處，臥室總是一團糟，我離婚後曾不止一次對前妻說，這叫熵增，宇宙的最終命運，就是從有序到無序。每每我說這些謬論的時候，她總是嗤之以鼻，卻又心甘情願放任我的懶惰。在和我相處的七年時間，她幾乎承擔了家所有的雜務，讓我從來不會為家的瑣事而煩擾。甚至在分開多年之後，我還是迷戀她做的土豆絲，世上竟然再無第二個人做出那種味道。在我看到這個獨處老人，能將生活打理的如此之好，飯菜也能做的可口，我甚是詫異。我想當然的認為這是一種需要長期習得的技能而非天賦，所以常常為別人擁有這項能力而豔羨不已。尤為重要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多年如此。

    第一天晚上的時候，老人給我煮了一份白粥，炒了個自家種的青椒。許是死逃生的緣故，我竟然對這種簡單的飯菜甘之如飴，狼吞虎咽起來。過慣了城的生活，習慣了外賣和餐館，一頓飯資至少在30元左右。所謂的講究生活品質，到頭來，卻是吃進去一堆地溝油和三高。挑剔的味蕾，早已經忘了粗茶淡飯是一種什樣的菜肴。

    因為下雨的緣故，山斷了電。老人點了隻蠟燭。晚上精神恢複了許多，竟然不覺得困頓，屋外風雨交加，屋內一個滿臉溝壑的老人，和一個劫後餘生的病人。

    他慢條斯理的話，聽起來像一陣風，又像是一個娓娓道來的故友，“山的路，不適合開快車，如果你覺得速度要失控，把踩油門的腳稍微抬一抬。”

    “或許也不是快，隻是我看不清路”

    “如果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寧可慢下來，待在原地是最好的，有時候，慢就是快。”，輕緩的聲音從他口中飄來，因為頭暈的緣故，聽起來忽遠忽近。

    “這種鬼天氣，你來這山是為了什？，再有一個多月，就是大雪封山的時候了。”

    他這個問題把我問住了，我該怎回答呢。

    “我也不知道，為了找個答案吧！”

    說實話，我也曾經想過無數的可能，當死亡來臨的時候，會是一個什樣的場景。我有無數次的念頭，在腦海有這樣的設想。在麵對親生父母拋棄的時候，在麵對初戀離開之時，在麵對好友背叛之時。我都曾覺得是時候了。

    骨子，我甚至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最終會獲得幸福的人。所以我曾把一切都當成我的救命稻草，當失去它的時候，唯有墜入無盡深淵這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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