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要麵對戰爭了。

    墨天脊背莫名發涼，血肉橫飛的戰場似乎從未走遠。

    他突然感覺自己實際上是一直在以城防之事來麻痹自己，為的是不讓內心深處的恐懼再度控製自己。

    他想起那年殺紅了眼的吳人和越人。想起那時紛飛的血花。

    但仔細一想，吳越之民好勇尚武，可猶有同舟共濟之時。何故諸夏之國的同胞手足反而要同室操戈呢？

    “這是我們的家啊，你們滾，你們滾啊！”

    “狗奴才，你算個什東西，魯國曹氏你都沒聽過？元聖書院那個曹無妄曹先生就是我的親戚！我跟你們說你們今天敢搬空我的家我就……”

    “你就什？”墨天為爭吵聲打亂思緒，然後健步如飛地直直走向爭吵的雙方，而當他催動體內氣場展開時二人就立刻沉默了。

    雖說的不到什重用，但魯公還是讓墨天帶隊去征集城中富戶空著的宅子，以備為行閭來安置傷兵，然而這才征到第二家就碰了壁，他隻得用點手段嚇唬嚇唬人。

    早知道還是和公輸宇搞點木工活幹好了。

    “還曹無妄，你剛剛說他是你親戚對吧，那他帶頭犯上作亂也有你的份是吧！”墨天的眼睛瞪大了，盡可能地擺出斥人的樣子。

    而那對富戶夫婦聽罷也馬上退了兩步，當時便噤了聲，任由兵士們進進出出搬來搬去。

    “你的財產我們會清點好的，如有一分一毫的損失，你就來找我。”墨天皺著眉頭，雖然他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在不在，找他有沒有用。“你放心，國家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那句話，魯國會不會忘記他們墨天是不知道，但是他們肯定不會忘記自己。

    這時一個文士打扮的人突然小跑過來，向墨天行過禮後說道。“墨小友，院長有急事找你。”

    “孔院長？大戰在即，這時候找我肯定沒什好事……”

    ＊

    “墨天，是什緣故讓你決心投身此役呢？”孔思齊和墨天在城牆上邊走邊談。

    墨天的心思則被牆上牆下工作的民夫和兵士吸引了，他們頂著烈日在大地上勞作，伐木、修牆，挖壕溝，都在為即將來臨的惡戰作準備。

    淹沒在曆史當中的無名之輩，葬身於宮城之下的枯骨。他們的命運會是什呢？

    孔思齊看到墨天的眼睛望著遠方，心思也不由得隨之飄到千萬而去。

    “是為他們嗎？”孔思齊說道。

    墨天沒有回話，隻是輕輕地搖搖頭，“為他們？居高臨下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

    “院長，你有什事就直說吧。”

    孔思齊聽完也不多做解釋，而是直接將魯公和東門襄的計劃全盤托出，最後用期望的眼神看向墨天。

    墨天聽完後嘴角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他心想儒門子弟一貫推崇宋襄公的君子之戰，但在兵臨城下之際還是迫不得已的要行兵之詭道，真是可悲啊。

    “你想要我加入這支敢死隊？”

    “你覺得我是愛惜自己的學生嗎？”孔思齊沒有正麵回複，而是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然後看向他。

    墨天看著這個身形消瘦的老頭，一時間不知所言。

    “我這一生做過的錯事太多，魯國今日的禍也有我識人不明的責任。但是今天，我以為我不會再看錯人了。”孔思齊那雙往日幾乎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在此刻瞪得極大。

    “墨天，你可知叛軍最倚仗的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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