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鸞走遠,眼看相彷的大樹越發密集,耳聽啾啾鳴啼聲聲重疊,陽光照耀,樹影婆娑,白透紅的粉臉微抬,蒙上一層樹影,纖長捲曲的睫毛半斂,投下一片陰影。
耀眼的陽光不似火般炙熱,溫暖自然。
吸引人眼球的火紅色身影,舉手投足,長袖飛舞,豐而不厚的嫩紅軟唇,開開闔闔,能言善辯,毫無預兆地闖入她的腦海。
‘做不到不用解釋。’耳畔響起磁性的聲音,心猛地一頓,回首。
蒼翠的樹葉,隨風奏出沙沙之聲。
獨獨沒有半點嫣紅。
風呼嘯而過,鳥鳴嘎然而止。
微涼的樹林鴉雀無聲,空氣凝滯,寒意從腳底爬上背部,比火紅巨鳥還要可怕強大的壓逼感,步步進逼。
“啪、嗒。”輕盈的舞步乍然而止,踏在黏軟水窪,低頭,粉色短靴沾滿泥漿。
同時,那股逼使血液逆行、五髒俱裂的壓力驟然消失。
“嚇。”喘息。
鳳青鸞身上的力氣隨強壓過後瞬間被抽空,雙足一軟,跪坐在鬆軟潮濕的泥土。
嫩紅繡花的鞋履伴著她走了不知多遠路,幹淨簡單的粉色棉裙不知伴了多少春夏秋冬。然而,全在此刻化為烏有。
髒了的東西盡管洗淨已曾有汙垢,一切,回不去了。
她沒想過十幾年過去,被額赫、高額們誤會、被親族誤解都一一忍受過來,卻敗在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手。
從來她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但那些逆之舉根本不可能讓別人知道。
大事,那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大事。
她怎能……怎能在不甚了解的人麵前傾訴?還是她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以為他能接納?
他們相識至今才不足二個月,合共見麵的時間還不到兩!
她怎能夠把一切藏在心中的都出口!
五指抓陷泥濘之中,咬唇,無助得如同缺氧,閉眼,深吸口氣。
愚不可及。
“啪嗒。”水點,沒入泥地間。
是她,多年來的忍辱負重化為烏有,是她,徹徹底底壞事了。
現在她把話都給他聽,是做錯決定嗎?
藍眸凝視蒼翠大地,眼眶泛起薄薄水霧,長年累月的壓力爆發起來,如同水壩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吱吱—”寂靜無聲的樹林,突然響起幼鳥鳴叫。
鳳青鸞把視線移向發出聲音方向,綠葉鋪蓋地落下。
翠綠的、碧綠的、墨綠的,那是陪伴著她成長的顏色。
她不特別討厭綠色,也不特別喜歡綠色。
隻是多年來在她身上的色彩猶如走馬看花,隻有綠色長伴於身。而那和綠色相反,不曾感受過的疲累,她嚐到了。
感到的不隻是疲憊,更多是蒼涼,蒼涼於對自身不能選擇的命運。
或許,從她降生為大漠唯一的延寧公主時,一切已注定。
一步一步,隻為了走向那個終焉之地。
“吱吱—”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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