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很特別。
各地風俗的裝飾品交織成一間讓人目不暇接的寶庫。
屋點著香。
嫋嫋雲霧上方是一隻雪亮的十字大劍。在牆壁右側掛著幾隻苦笑各異的儺麵,織法獨特的手工真絲羊腹毯上群鳥振翅。
梨木架上碼放著各式各樣形態不一的瓷製品,右側的玻璃櫃中還能看到一包包茶封。
紅鳶尾,他們口中的夫人正端坐於一隻鋪了棉墊的矮背圈椅中,當羅蘭進門時,徐徐起身行禮。她穿了一條玫瑰色的紗裙,棕發盤著,眼睛又大又亮。
唯獨瑕疵的地方,就是她那如同鷹嘴一樣長而稍墜的鼻子了。
“願恩者輝光庇佑您,勇武的刀劍。”
不怪她消息靈通。羅蘭自踏上這片土地,就沒打算更換過教服一一多數不常接觸執行官的商人,隻會認為那是一件偏於嚴肅的獵裝。
“也願您長青,”羅蘭與仙德爾上前半步行禮,講起來意:“我們正追捕一夥邪教徒,不會在您的莊園停留太久。”
對方倒沒有繼承倫敦圈子那些個“又害怕又瞧不起’的習慣,對羅蘭十分客氣。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先生…還未請教?”
“羅蘭·柯林斯,我的同事仙德爾·克拉托弗,尤蘭達以及莉莉安·蘿絲·範西塔特…還有我的管家,”羅蘭應邀入座,在她為他們倒茶時輕聲道謝:“請放心,女士,我們不會攪亂您的生意。”紅鳶尾笑了笑,柔聲道:“他們都恐懼刀劍的威嚴,我卻唯獨在刀劍身邊感到安心。柯林斯先生,還有…克拉托弗小姐,無須心懷顧忌。倘若我早清楚,就該免掉您不應有的花銷來表示尊重一一不過,現在也不晚。”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
“東方的茶比起我們的,要在一方麵寡淡上不少,可去了肚子,又變濃鬱起來。”
她看著羅蘭飲了一小口,觀察他的表情,片刻後彎了眼睛。
“這可是個麻煩的愛好,對不對?”
“那可正和某些人的意了。”
“是啊,”紅鳶尾端起那造型獨特的“瓷碗’,用三根手指捉住蓋子,在口沿處輕輕刮了幾下,“禮儀也足夠複雜。等到傳回倫敦,還不知會怎樣熱門。”
尤蘭達注意到她用茶時所表現出來的動作與下意識的習慣,完全看不出絲毫破綻一一倘若不聽聲音、不看臉,就和本地人沒什區別。
“如果您需要幫忙…”
紅鳶尾輕放下茶碗,視線依次掃過幾人,言語間謹慎了不少。
“我有幾個侍衛。”
她小聲說。
“是儀式者。”
羅蘭挑眉:“您倒相信我們的身份。”
棕發女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絲綢折扇,輕扇著展開,笑中帶了些狡猾:“我當然不會因為一枚金徽、一身教服輕易開口一雖說還沒有誰敢冒充執行官,可我隻是個寡居的、無依無靠的女人,總得小心點…”她邊說邊看向仙德爾。
“但灰發藍眼的克拉托弗…”
灰頭發的克拉托弗可太有名了。
加·克拉托弗。
誰不知道聖十字的這位白廳主教。
“我聽聞您口帶來了一批膠糖,小姐,”她講完,視線又轉向蘿絲,緞扇輕搖:“倘若您不介意,可以交給我。比起公行的大人們,我能讓您更多地減少麻煩與損失。”
臨來前,蘿絲也打聽過關於這片土地上的公行製度。她見這女人熟門熟路,多請教了一句:“我是不是該換成紡織品或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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