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素手輕抬,所有獄卒立即躬身退下,隻留邱誌言和北茴在場,牢門鐵鏈嘩啦作響。
牆上火把投下搖曳的陰影。
就在薑忠信渾濁的眼底剛燃起一絲希冀,幹裂的嘴唇顫抖著想要開口求得一個承諾時……
“薑忠信!”時安夏突然淡聲打斷,聲音如冰刃劈開牢中濁氣,“你私自開采朝廷的金礦,還想用這等消息來換你這條賤命?"
她倏地冷笑,“天真!”
薑忠信渾身劇震,潰爛的手指在刑架上無意識掙紮。他自以為能保命的王牌,竟被這般輕描淡寫揭破,就像撕碎一張廢紙。
“你原是個有抱負的將軍,也曾希望建功立業,馳騁疆場。十年前,你帶著三百輕騎奇襲宛國大營,身中七箭不曾退後半步。”時安夏話鋒忽轉,“可……這一切在你發現金礦後,就變了。”
金礦見不得光,私采朝廷金礦是誅九族的大罪,所有黃金必須通過黑市洗白。
換句話說,發現了金礦,並不等於就可隨便開采流通。
大量黃金直接使用會暴露礦源,且戶部有黃金成色記錄,須換成白銀才能日常使用。
而倒賣糧食正是最佳掩護,通過此法獲取合法白銀,掩蓋黃金流通痕跡。
由此,薑忠信建立了黑市人脈網,掌控著淩州的三教九流。
另外,時安夏查過卷宗。
某一年,淩州大旱,赤地千。朝廷連發三道賑災令,卻仍有餓殍載道。
就從那一年起,薑忠信借著賑災之名,暗中扣下糧食,以“活命糧”為餌,將那些走投無路的官員一個個拖下水。
同時,他也與這些官員交好。共飲美酒,共同淫樂,共花天酒地,同醉生夢死。
後來,薑忠信屢次向朝廷謊報災情,竟次次得逞。
淩州離京城山高路遠,快馬加急也要跑上大半個月。等朝廷派人來查,他早命人挖好了萬人坑,將餓殍盡數掩埋,再撒上石灰,充作疫病橫行的假象。
那些前來巡查的禦史,被他安排在新建的“賑災粥棚”前,看著衣衫整潔的“災民”們領粥謝恩。
禦使們回朝便大讚一番,說薑將軍日夜辛勞,為兵為民,鞠躬盡瘁,忠心耿耿。
時安夏將所查信息融會貫通後推理,娓娓道來,有如親見,“本公主說得對嗎?薑將軍?”
薑忠信滿頭大汗,驚駭地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女子,視線一陣一陣模糊。
時安夏又在這時爆了個驚雷,“你得感謝你的把兄弟宋元久,若不是他,你早在清塵計劃的時候就被一網打盡了。”
薑忠信的勢力早已滲透到吉慶皇太後的陣營,隻因那時太後強,帝王弱。
明德帝當時一直被吉慶皇太後壓著,薑忠信就倒了過去。
可又沒全倒過去,如牆頭草,倚牆而生。哪邊強,就靠哪邊。
他已沒有了任何壯誌雄心,隻想安安穩穩在淩州當個土皇帝。
那,他說了算。
吉慶皇太後派人與他接觸,說到時會掌控朝堂。那不就是逼宮?
薑忠信熱情接待,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身,他就變了臉。
他不會參與謀反。更不會賣國投敵。
他隻想悄悄守著金礦過日子。
他應下,隻因考慮萬一吉慶皇太後得手,到時他也有一條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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