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娘啊，再給我來一壺清酒。”一家的酒肆門口坐了幾個大漢，其中一個滿臉胡子的大聲喊了一句。

    “哎，來了。”酒肆回了一句，卻是個聲音清亮的女人，未了又道，“許三哥，你這這一下午都喝了兩壺酒了，一會回去嫂子不得生氣。”

    許三哈哈大笑道：“誰讓孟娘你這的酒這好喝，別處都沒有你的酒味道足。”

    “許三，我看你不單單是來喝酒的吧？”旁座一個老漢調侃了一句，另外幾人跟著哄笑起來。

    “青娘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你要是納妾，不得被青娘扒下一層皮來。”另一個稍年輕些的男子道。

    “你們啊，就知道拿我開玩笑。”屋的女人終於走出來，手拿著一壺酒，稍有些重地放在許三的桌上。

    許三嘿嘿笑了笑，對那老頭子道：“葛老頭你胡什呢，要娶孟娘肯定是要明媒正娶，回去我就將家那凶婆娘休了。”

    女人輕笑幾聲，打趣道：“許三哥，心我回頭跟嫂子了，叫她好好收拾收拾你才是。”

    許三臉色一變，連忙道：“不不不，我也就嘴上而已，可別叫青娘聽了，不然我可就不能到你這酒坊喝酒了。”

    “不光是孟娘，我們可都聽得真切呢，許三，你總要想辦法堵了我們的嘴才是吧？”年輕男子大笑一聲道。

    許三瞥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道：“好好好，你們這頓酒，我許三請了還不成？”

    聽他這一，幾人都拍手叫好，紛紛讓女人再拿兩壺酒來。

    “成了，你們這些得了便宜不饒人的，色也不早了，喝完那些便都散了吧。”女人笑嘻嘻地了。

    “孟娘，你這有生意還不做？”

    “那也得看是什生意才是。”那人嬌嗔了話的年輕男子一眼，轉身時又道，“我再去給你們備幾個下酒菜，便當是謝你們時常來照顧我這酒坊生意了。”

    她心又怎會不明白，自己捉摸著釀的酒能好喝到哪去，不過是他們看她一個人不容易，變著法子來幫她罷了。

    當初她來到這個鎮子上時，不過是看著這人少偏僻，倒是誤打誤撞受了不少人的照顧。

    色漸漸暗下來，酒坊外頭喝酒的人也陸陸續續都走了，隻餘下那葛老頭還沒走，一邊喝著酒一邊還拍著桌子哼著曲兒。

    “孟娘，別忙活了，過來陪我老頭坐坐，話。”

    女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用布子擦了手上前來。

    這葛老頭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是婆娘在年輕時逃難的時候死在了半路上，那會還懷著孩子，都快足月了，卻終究沒能活下來，從那以後葛老頭便一直是孤家寡人，早些年還有人張羅著想給他找個伴，見他沒那個意思也都罷了。

    “今怎這有興致，這晚了也不回去？”女人在葛老頭對麵坐下，拿了隻幹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雖然是自己釀的酒，但著實是太過辛辣，她自個喝著都覺得有些難以下咽。

    “回去也是一個人，倒不如在你這多坐一會。”葛老頭輕歎一聲，轉頭看向街上時不時走過的人，滿臉落寞。

    女人沉默了片刻，也輕歎一聲道：“我剛來那會東邊的趙大娘不是還想跟你搭夥過日子，你那會要同意了多好，趙大娘做的一手好菜，為人又溫婉賢惠，哪一點叫你不滿意了？”

    葛大爺笑著搖了搖頭道：“就是太滿意了，所以才不想誤了她，我這心啊，是裝不下別人咯。”

    “我這老頭子是沒什好求的了，倒是你啊，孟娘。”老頭話題一轉，忽然便扯到了女人身上來，“你這一個人也怪辛苦的，你就沒想過找個人一起過？便是不想委屈了自己做妾，鎮上年輕有為的男人也多得是……”

    “葛大爺，”女子打斷葛大爺的話，輕笑道，“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您也不用了，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不過我這樣過得也挺好的，昊辰年紀漸長，也懂事，我也不用操心什。”

    葛大爺看了女子半晌，再次長歎一聲：“罷了罷了，這鎮上稍年輕一點的有誰沒打過你主意，你要願意早就嫁了，我也犯不著操心。隻是這世道也不安穩，匈奴與大漢的戰事愈演愈烈，遲早會波及到這來，你可有什打算？”

    女子眼神微微一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半晌之後才輕聲道：“還能怎辦，走一步看一步唄，實在不行便跟著大夥一起逃難。”

    “我是不打算逃難了，苟且活這些年，我是活夠了。”

    “葛大爺，您可別這……”女人話還沒完，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娘親，我回來了。”

    兩人轉頭朝著聲音來處看去，卻是一個不過三歲左右的男孩，邁著短腿朝著這邊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