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遠不是結束……犬山賀轉身，再度化為疊影，第二次和琉璃禮擦肩而過。

    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第二輪居合斬，七階那，18倍神速斬！

    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犬山賀貼著琉璃禮往複閃動，每一次都向琉璃禮傾瀉出暴雨般的刀光，刀切開空氣的聲音一層層重疊起來，聽上去仿佛接狂潮。

    紅綢被厲風撕得粉粹，夜叉和猛虎們從碎片中噴湧而出！琉璃禮絲毫不移動，甚至不轉身，以同樣的速度揮出刀光。同時刻薄地大吼：“太慢！太慢！太慢！”

    他的速度絲毫不遜於犬山賀，甚至還行有餘力，他分明是左右手分持雙刃，但左手的長曾彌虎徹一直扛在肩上不動，隻用右手的一文字則宗迎戰。他的每一刀都擊中鬼丸國綱的中段，那是刀的“腰”，是整柄刀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幾乎無懈可擊的居合劍一次次被擊潰。

    雙方都以急速撕裂空氣，製造了尖利的嘯聲，女孩們不得不塞住耳朵。

    “太慢！太慢！太慢！”琉璃禮大吼，“隻是這樣而已？隻是這樣而已？”

    真屈辱啊……犬山賀覺得自己的神經仿佛都疼痛起來……從六十年前直到今，琉璃禮給他的永遠是屈辱。

    腦海中又浮現出多年前的那場相遇，1945年，十八歲的犬山賀遇見了實際年齡已經六十八歲的琉璃禮。很久之後犬山賀才知道琉璃禮的真實年齡，他看起來那風度翩翩那溫爾文雅，就像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一樣！

    犬山賀總是很抗拒回憶那個年代。1945年，核彈炸平了廣島和長崎。皇宣布無條件投降，隨後整個國家被美軍占領。那是個滿目蒼痍的日本，記憶中充斥著泥濘的街道口、街邊乞討的傷兵們、美國人呼嘯來去的吉普車，還有那些被美國大兵隨手拎上車的女人們，幾乎沒有美好的東西留下來……至今犬山賀仍然記得那些女人的大腿，皺巴巴的和服下露出蒼白鬆弛的大腿，像是脫水的死肉。

    春，櫻花盛開犬山賀穿著木屐在東京港踢踢踏踏地奔走。

    他是個年輕皮條客，工作是給美國兵介紹妓女。那一他正添油加醋地給一個美國水兵將某個女人的美色，講到花亂墜，忽然聽見汽笛長鳴，他在水兵中混了好些日子，聽過各種各樣的汽笛聲，卻從未有一條船的汽笛聲如此高亢威嚴，簡直震耳欲聾。他驚訝地轉身，隻見白色的“衣阿華”戰列艦從際航來，高聳的船舷仿佛摩大廈，漆黑的巨炮指向東京。那艘巨艦大的就像一座城市，犬山賀在目眩神迷中忽然有種預感，這艘船是他改變人生的契機……後來他知道那艘船上有位中國的中校參謀，他的名字是琉璃禮。

    第一次見麵時候琉璃禮穿著中國海軍的白色軍官服，他看了一眼犬山賀手臂上的文身，以輕蔑的聲音：“犬山家的孩子？回去告訴你家大人，我叫琉璃禮，來自中國的混血種。你們可以選擇，和平或者尊嚴。”

    和平就是屈服，尊嚴就是死，從見麵的第一琉璃禮就明了自己的行事原則。

    “隻是這樣而已？隻是這樣而已？太慢！太慢！太慢！”記憶中的琉璃禮總是這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