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德的話讓宴席上的氣氛尷尬到極點，其實也是他私心看不慣遼王驕橫狂妄的做派。

    遼王故意麵南背北而坐，弄得他兩人倒像北而侍之，其完全是一副帝王之樣。

    “不必了，”遼王冷臉拒絕道：“皇帝的敕書上大概了些什，本王不聽，猜也能猜到。”

    李原德不滿：“聖上的敕書，王爺怎能不拜？”

    遼王癱坐在寬大舒適的椅子，麵帶嘲諷之色卻不話。

    顧長溪沉默著，見李原德又要強行宣讀敕書訓誡遼王，於是率先開口阻止道：“李大人，既然王爺不想聽就別念了。”

    李原德訝異地看向他，顧長溪對遼王正色道：“王爺不必介懷。請恕下官直言，王爺不肯就藩並縱使私兵劫掠，盡奪郡縣畜馬，又在曹州一代衛所分散刀箭、旗幟。如此種種皇上早有耳聞，區區敕書以示訓誡已是皇恩浩蕩。”

    遼王冷笑道：“江陵太遠，本王思鄉心切這才想離得京城近一些。至於分散弓旗……皇帝聽信讒言削去我多少護衛，本王潢貴胄出行怎可鬆懈，一切不過是自己替自己的安全著想。”

    李原德“哼”一聲道：“那私自設立前後左右中五軍這等荒唐事，難道也是為了王爺自己的安全著想？”

    “怎？”遼王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問：“皇帝怕了？”

    李原德倒是個很有骨氣的人，雖身在敵營卻並不害怕，此刻霍然站起義正言辭道：“皇上子之威，何懼人。皇上要王爺就藩！”

    “啪”的一聲，酒壺被摔到地上，在場侍奉的仆役皆是一驚，麵麵相覷不敢出聲。

    遼王臉帶慍色看著二人道：“皇帝疑心病太重，若非本王的祖父在靖難之役時盡全力相助成祖，今帝位又哪輪得到他來坐？這起來，本王一脈還是他的恩人。可結果他卻恩將仇報。

    贈刀案本王完全是被冤枉，他卻抓住時機削我護衛、減我俸祿，疑神疑鬼猜忌我。宗親不是他朱祁鈺圈養的牛羊，江陵偏遠本王不喜歡，要我長居那想也別想，本王絕不就藩。”

    “王爺，”顧長溪不緊不慢地：“藩王私自離藩，應該知道後果是什。”

    遼王聞言誇張地大笑起來，然後指了指沐秋水道：“顧大人，你看看你麵前這個女子的下場就該知道，我不是三歲兒這不禁嚇唬。”

    他不還好，一提起沐秋水，顧長溪恨不得皇帝立刻給他一紙詔書，好讓他當場擒殺遼王。

    遼王看不出他的怒火，隻是接著：“你以為我會打無把握之仗？顧大人，你在曹州要想待多久隨意，反正你我都知道你已去附近兵營探查過。我完全可以奮力一搏拿下下。

    你回去告訴朱祁鈺，他這才當了幾年皇帝，龍椅都沒捂熱就想對宗親下手？權力是個好東西，可他也用得未免太駕輕就熟。

    就藩？讓他把他身邊那些讒言蠱惑的奸臣送來，我再慢慢考慮他的要求。相捷，送客！”

    這不歡而散的場麵顯然是意料之中的事，顧長溪最後看了一眼沐秋水，看到她低著頭仍舊沒有看自己，於是也隻能無奈地和同僚離開。

    回到客棧李原德才問：“那個女子就是救你的那一個？”見顧長溪點點頭，他默然片刻，頗有些同情地：“遼王下手這樣狠，得把她救出來才行。”

    顧長溪歎了口氣：“不行，我不能救她離開。”

    “為什？”李原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若是抱著帶她離開的目的去做，最後結果一定是害了她，我們越是要救的人，遼王就越是不會放過。”

    “那你準備怎辦？”

    顧長溪頹然坐下一手抱頭道：“我不知道。”

    李原德道：“於大人了，此次回去要我們麵稟皇上。可是遼王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我怎敢對皇上出口？”他歎了口氣問：“我們幾時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