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遙默默拍著手上不存在的灰，退後幾步：“這不是我的主意，你看我的眼神是怎回事，本少爺很凶的！”

    廝道：“哦。”竟然自己抱著瓦罐走過去，將那條魚拆下來，看了兩眼，“這魚不能這樣烤的，姐。”

    崔鷺顛顛地跟在他身後，帶點兒女童的萌態：“弄好吃的你在行，你看著辦吧。”

    廝在牆角用瓦罐的清水洗了魚，又往魚肚子塞了許多香料，肚皮上抹了兩三層不知名的醬汁，這才重新把它架回火堆上。

    崔遙見他身手利落，饒有興趣：“你叫什名字，今年幾歲了，進府幾年，哪人氏？”

    廝正從一邊的井水打了水上來衝洗方才洗過魚的地磚，見他走近，放下了水桶，兩手在自己的褲子上蹭幹淨了才回話。

    “回少爺的話，的叫常若欽，從就跟著幾個老乞丐四處行乞，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那出生的了，兩年前師父把的從城南的山神廟撿了回來，給了我一口飯吃，從此的就跟著師父學手藝。”

    這廝的聲音過分沙啞了，像是舌頭上壓著什東西在講話。

    崔遙淡淡道：“這樣啊。”

    話未完，忽然朝他頸側抓去，他自跟著禁軍統領林謂學的貼身擒拿功夫，手勁力道和準頭都不是忽悠人的，那廝卻麵不改色，將身子往後一仰，抬手架住崔遙的腕子，瞬息間兩人就已經過了十幾招。

    崔遙“咦”了一聲，過招之餘不忘問他：“廚子大叔倒是慣會往家頭撿人，我問你，你這分筋錯骨手跟誰學的？”

    常若欽矮身躲開他掃過來的腿，隻守不攻。

    “若我不呢？”

    崔遙笑道：“脾氣還這硬。”手上一使巧勁，將常若欽左肩往下扣，地下水跡未幹，濕滑的很，可是石磚又是斑駁粗糙的，臉這朝下栽下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作壁上觀的崔鷺驚呼一聲：“心！”

    崔遙眉毛一動，反手在他的肩胛骨上施力，一手飛快地摘了他裹在頭上的黑羅巾，常若欽本來要還手，一下子愣住，膝彎一軟，便背對著他單膝跪在了地上。

    “你輸了，實話。”

    披頭散發的常若欽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無恥之徒！”

    竟是個清麗柔軟的姑娘聲音。

    崔遙毫不憐香惜玉：“不就用繩子把你綁起來。”

    常若欽畢竟是個姑娘，遇著這個蠻橫不講理且武功又在自己之上的人，有再多的話也氣的不出來了，扭過頭去的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她悶聲道：“逐閣，留飛羽。”

    這傻姑娘一張口，就將自己師門都供出來了。

    崔遙忍俊不禁，手握成拳放到唇邊假裝咳了兩聲：“逐閣遠在古蜀地，你喬裝男子潛入中丞府，到底有何企圖？”

    常若欽怒道：“我來找師父！”

    “這你師父是那個邋邋遢的廚子大叔？”

    “那是我的師伯，我師父去年來鄴京後就音信全無，我一人北上來找他，被幾個乞兒騙光了盤纏，不得已來此處找師伯相助……你這個人怎婆婆媽媽的，到底問完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