幃帽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崔鷺在他耳畔放聲大哭,抓著他的頭發,用腳踢他,她要去找哥哥。
阿葚不勝其煩,點了她的穴位,耳邊才落了個清靜。
結果姑娘抽抽噎噎,一下子沒緩過氣來,差點嗆死,他又隻好把她的啞穴解開。
“我……嗝……我要找遙遙……我要去找哥哥。”
阿葚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帶你去不好嗎?你又不知道走哪條路。”
崔鷺很堅持:“那我也要自己走,你放、放我下來。”
阿葚:“好啊。”然後就扛著她,越過了一片水稻田。
他就比崔鷺大不了幾歲,個子也還沒有崔遙高,輕功卻了得,足尖點在稻穗上,眨眼工夫就飛到了對岸。
崔鷺看得目瞪口呆,也忘了哭,直到阿葚將她放下來,解開她的穴道,才忿忿地:“你原來是個大俠。”
簡直莫名其妙,大俠難不成還招惹你了?
阿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當,勉強算是個少俠。”
此時暮色漸濃,他臉上的詭異胎記也不那突兀嚇人了,所以當著崔鷺的麵也不遮掩,坦然的很。
崔鷺的腦袋又垂下去,懊喪不已:“你能不能先帶我去吃點東西,我好像有點餓。”
阿葚替她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頭發,嗤笑道:“當然可以,早嘛。”
水田岸上有一個村莊,燈火稀稀落落的被點亮,屋子是依著山形搭建的,遠遠看著就像是點了半山腰的人家燈火。
崔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走過了一座搖搖晃晃的石板橋,又要踩著石頭過河,阿葚就又輕車熟路地抄起她,幾下躍上了岸邊。
這種腳不沾地、飛來飛去的遊戲對她來是充滿趣味的,因此心偷樂,連夜不歸家的憂忡都衝散了不少。
崔姑娘真爛漫:“我以後也要像你這樣飛來飛去。”
這種空談德行的人他見的多了,所以隻是敷衍道:“隨你。”
然而很多年後,他對崔鷺過最多的話卻是,由不得你。
這回是真正的農家院子,土牆夯的結實,牽牛花爬滿了半個牆壁,青衫文士等候在門口,見到崔鷺去而複返,臉上盡是吃驚之色。
“從然,這孩子……”
阿葚把崔鷺拎到跟前來:“吃個飯就把人還回去。”
青衫文士無奈道:“何必呢……”
“先生好。”縱使聽不懂這兩位是在打什啞謎,但是此刻她倒是懂得賣乖。
青衫文士在燈下眯起眼睛端詳了她一會兒,崔鷺的長相隨崔靜多一些,臉隻有巴掌大,杏眼圓潤,眼尾微微上揚,有一種生的輕靈慧相。
不話的時候,倒是有幾分像早夭的徐欒宜。
那心中明了,青衫文士隻搖頭笑了笑,溫聲道:“進來吧。”
屋子有個衣著樸素的婦人在張羅飯菜,並不和他們一起用飯。
崔鷺自己餓,一上桌卻又飽了,自己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晃蕩著腳。
屋子的另一邊是阿葚和那青衫文士在燭火下看一張破舊的地圖,她聽見阿葚叫他“袁先生”,就在心想,這名字倒是很不貼切,因為這位先生長著一張比年齡滄桑許多的方臉,滿身不可冒犯的讀書人的正氣。
那婦人又來收拾碗筷,見崔鷺盯著自己看,就溫柔地笑了笑。
“院子涼快,姐往院子坐會兒,也能消食。”
崔鷺心頭掠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但還是依言去了院子。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