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鷺前腳剛剛踏進院後門,後腳蘇柏君就從前門的馬車上下來了。
餃子站在門口迎她,蘇柏君見了,奇道:“你怎在這,姐呢?”
餃子麵不改色地扯謊:“回夫人,姐她在園子和少爺編秋千架呢。”
“,今日怎沒有出門去玩?”蘇柏君知道崔鷺是個不肯安生的,府的丫鬟們早就和她串通好了,所以對這話也是半信。
餃子身經百戰,處變不驚,隻道:“奴婢也不知。”
苕湘利落地吩咐丫鬟們把帶去護國寺的禮具都收起來,蘇柏君扶了扶額頭,苕湘就上前一步,將她的手臂扶住了,問道:“夫人還是找個郎中來看看吧,這頭暈的毛病怎都這厲害了?”
蘇柏君本來是想著去看一眼崔鷺的,此時又身子難受,就依了她的話,被攙扶著回房去歇息了。
苕湘安排好廝出門去請京中那有名的郎中來,不期看見那個崔鷺身邊的丫鬟還杵在門口不肯走,便走近了問道:“夫人都已經歇下了,你還有什事?”
餃子搖搖頭,福了一福,退下了。
這丫鬟一向如此,苕湘歎口氣,也懶得去理會了。
崔鷺的園子種滿了各種奇怪的花草,一年四季都熱熱鬧鬧、不知疲憊地開著,有時候那花圃也會結出一兩顆鮮紅鮮紅的果子,不過後來大多是被奇妙那狗爪子給悉數踩爛了。
去年她又自己不知從哪扛來了一棵樹苗,種在了角落,是過幾年等樹長大了,自己也可以爬上樹翻牆出府了。
這個膽大包的計劃她連崔遙都沒告訴,是私下和自己的兩個丫鬟的。
餃子籠著手站在廊下,看崔鷺跑來跑去的給崔遙遞剪子榔頭。
秋千架搭得快,崔遙一個人就弄好了大半,幾個丫鬟廝圍在旁邊笑,兩股麻繩搓了好久。
崔鷺有了新秋千,自然是殷勤的很,親自端著茶站在崔遙身後,等了半,等到崔遙伸手取茶杯,結果被嫌棄茶太涼了,讓她去換一杯。
崔鷺當然沒有那勤快,而是轉手就交給了自己身邊的湯圓。
湯圓也不客氣,將臂彎抱著的麻繩跟她交換,轉頭走了。
沉甸甸的麻繩掛在崔鷺身上,束手束腳的,她便將幾圈套到了背對著自己半蹲在地上的崔遙的脖子上。
任勞任怨的崔木匠手上一停,反應過來是這丫頭的惡作劇,就把她抓到了前麵來,交給她一把榔頭,強迫閑人一起做工。
崔鷺舉著榔頭,對準釘子敲下去,十次有九次差點把崔遙的手指敲到,他哥哥意識到朽木不可雕的真相,揮揮手, 讓她上一邊玩兒去了。
被這樣趕出來,丫鬟們都笑成一團,崔鷺毫不在乎,去自己的花圃摘了幾朵白底桃紅色的山茶花回來。
然後躡手躡腳地靠近了,趁崔遙不注意,插了一朵在他的頭發上。
可憐崔公子還有三四年才行冠禮,這人向來又是懶散的很,一根烏木簪子挽了發半束在腦後,又專注於自己手上的釘子,絲毫沒有察覺頭頂遭此大禍。
丫鬟廝們都是見慣不慣的了,什也沒,隻憋著笑站在後麵。
冬的暖陽穿花拂葉落在園子,連鵝卵石路都微微發亮起來。
餃子伸手逮住崔鷺,將她的肩膀轉過來,彎了腰在她耳邊問道:“姐,跑什?來,你站在這看看。”
崔鷺不明所以,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半成的秋千架前,崔遙的身影是逆著光的,他認真的時候也很好看,睫毛都不動一下,大冬的,也把袖子挽到臂上,似乎是在琢磨什,抬手托了托下巴。
崔鷺不知怎的,就想起來那在南榆茶館的湖畔梅林,她把手伸到崔遙的鬥篷,那種讓人安心的、足以和寒冷對峙的溫暖。
“好看嗎?”餃子問。
崔鷺點點頭:“好看,鼻子高,膚白貌美腰細,”見他偏頭的時候那朵山茶花搖搖欲墜,便又一時興起,補充了一句,“真是人比花嬌!”
餃子:“……你怎知道這多?”
“他自己的。”
這種不要臉的話還真像是崔遙出來的,餃子挑挑眉,又問崔鷺:”姐,我若是讓你幫我向少爺遞信,你答不答應?”
“……啊?”
秋千架搭好了之後,崔鷺被安上去試試堅固程度,崔遙站在她身後給她推秋千,問道:“我還沒追究你給我頭上插花這件事呢,你又怎了,一臉的苦悶?”
崔鷺苦惱的很,懷揣著餃子給的信箋,不知道是給還是不給。
於是她仰頭問道:“哥哥,你什時候娶媳婦兒當大官?”
崔遙語調上揚的“嗯”了一聲,單手抓著秋千座椅的椅背,又輕輕推開:“問這個做什,又不是你娶。”
秋千座足夠她把腳縮起來擱在上麵,崔鷺扒拉著椅背,一手從自己懷摸出一封四折的信紙。
“那你還沒娶媳婦兒之前,看看這個吧。”
崔遙一手接過去,抖開信紙,崔鷺頂著那梳著發髻的頭就擠了過來,問道:“寫的啥呀?”
“坐好。”
崔遙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書信,嘴角彎起來,將信紙這好了揣進袖子。
“我師父要來了,到時候帶你去見見他老人家。”
崔鷺:“你師父不一直在鄴京,的跟從多老遠的地方回來一樣。”
“非也非也,我有兩個師父的,大師父師父,你隻見過師父林將軍,卻還沒有見過我的大師父。”
“厲害嗎?”崔鷺湊上去問,“為何你會有兩個師父,而我一個師父都沒有,好歹分給我一個。”
崔遙又給她搖起了秋千:“那得問我大師父同不同意了,對了,這件事不要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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