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鷺見他神態忸怩，使壞一般，湊過去問道：“那我以後不那跟你話便是，你臉紅個什勁？”

    “你真是膽子肥了，連你哥都敢捉弄，”崔遙伸手把她的腦袋撥了一個方向，“好了，不了，專心看李護院的步法。”

    院子李護院已經在平地上逃竄，湯圓的掃帚橫掃千軍，不斷向前逼近，李護院仰麵倒下去，腳尖居然還是懸浮於地麵的，然而那個下腰又十分漂亮利落，堪稱完美的隻守不攻。

    崔鷺來了點兒興致：“李護院的腰看起來比哥哥你的好使，那大的動作也不怕閃著。”

    “……”崔遙按了按眉心：“對付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孩，李護院那套功夫就足夠了。”

    崔鷺卻看直了眼，很敷衍地回答他：“嗯。”

    換崔遙鬱悶不已。

    李護院看著不像是個愛賣弄炫技的人，腳底下的步法雖然令人眼花繚亂，但是手上卻一直隻肯抬臂去擋掃帚，一邊還要慘呼：“唉呀，你還真的舍得打我？人家姐都不計較，你幹嘛還跟我過不去？”

    眼見湯圓姑娘緊追不舍，大有同歸於盡之決心，李護院無奈之下，故技重施，單身一撐身後牆壁，一個鷂子翻身就翻到了牆頭上。

    李護院站穩了身子，無奈道：“圓圓你……”

    一語未竟，被湯圓用掃帚搠了下來：“閉嘴，圓什圓，你怎不方呢！”

    侍立左右的丫鬟們笑的花枝亂顫，原來是之前有個掃地的丫鬟叫塵芳的癡纏李護院，後來知道了李護院心屬湯圓，一氣之下，在下人們住的偏院造謠生事，湯圓早就和李護院暗通曲款，後來這事兒傳到湯圓耳朵，她就帶著管事的嬤嬤找上門去對峙，將那塵芳罵的無地自容，當下午就收拾包袱領了月淺走了。

    崔鷺聽了這其中原委，也不禁發笑。

    那廂掉進樹叢的李護院已經被湯圓撈了出來，崔鷺連忙製止了她下一步的施暴動作：“好啦好啦，都別鬧了，湯圓回來吧。”

    李護院心有餘悸：“多謝姐……”

    湯圓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那掃把往李護院懷中一擲，頭也不回地走了。

    正巧餃子從院門口邁進來，：“李護院，鬆安伯叫你去他那一趟。”

    李護院抱著那把掃帚，欲哭無淚：“姐、少爺，那卑職先行告退了。”

    “無妨，你去吧。”崔鷺點頭道。

    餃子將茶水雜果子端上來，崔鷺塞了一個橘子到崔遙手。

    崔遙雖然接過了橘子，卻靠著柱子，雙臂環抱，眼神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

    “要不然年後還是見一見你師父罷？”

    “師父肯見我那就再好不過了，我也正好趁此機會正式拜個師。”

    丫鬟們抬上來了火盆，崔鷺拿著鉗子去撥火盆的鬆屑，底下炭火發出“嗶剝”聲響，霎時間亭子滿是木屑香氣。

    崔遙將那個橘子放回托盞中，在崔鷺麵前坐下：“見了師父，要好好聽話，年後我可能不常在家中了，你記得也不要私自上街，讓娘擔心。”

    之前蘇柏君告訴過她，崔遙要去書院了，去書院就是去奮發圖強考功名了，考了功名就可以幫一幫自己的爹了，所以崔鷺也不敢什，隻是看著他的眼睛答了一聲“嗯”。

    崔遙笑了笑：“將你的秘籍拿出來，有什不明白的，我給你講講。”

    他確實有的時候就是無所不能，雜學精得很，就是做飯的手藝不大好，隻會烤雞烤魚。

    這個烤雞烤魚還是夏過後自學成才的，按崔遙自己的法就是，出門在外已經是不容易，果腹要緊，不能虧待自己。

    此人甚多歪理，崔鷺打接受這些言論的熏陶，自然是少見多怪，也就隨他去了。

    反正烤雞烤魚最後還是落到她的肚子。

    就衝著這一點，還是足以證明崔遙是個親哥哥的。

    李護院雖然被湯圓那追著打了一頓，但是隔日還是堅強地出現在了崔鷺的院子，並且腳邊蹲著他忠實的夥伴——奇妙。

    丫鬟們圍著李護院，笑語不斷：“李大哥，你揣著簪釵鐲子的，是要做什呀？”

    李護院在一群姑娘中間，縮手縮腳，頭都不敢抬：“是、是給家中母親的。”

    “喲，李大哥還是個難得的孝子……”

    “可是這樣式，分明就是給大姑娘家戴的呀！”

    “莫不是李大哥拿來送姐妹幾個的？”

    那簪花珠釵正是時下京中最俏的款式，一對巧玲瓏的南珠綴在其上，鏤刻的長尾蝶做出個振翅欲飛的樣子來，又在蝶翼上灑了金粉，在陽光底下色彩流溢，宛若生物。

    餃子害了風寒，在後院養著，針線活計就落到了湯圓的頭上，此時她在給崔鷺縫一件襖子下擺的繡樣，坐的遠遠的，旁邊學針線活的丫鬟掩嘴笑道：“湯圓姐姐，你倒是在生什悶氣呢？”

    湯圓拿起剪子將線頭剪斷了，含著笑，：“沒生氣。”

    “沒生氣，你為何冷落李大哥？”

    崔鷺收劍而立，側過頭去看湯圓，丫鬟們在廊上擠在一處，也沒人會注意到她。

    哄笑聲又響起來，是那李護院手中拿著珠釵向湯圓走去，話還沒兩三句，臉上一紅，扭頭就要跑，被丫鬟們牽著手攔住了，推到湯圓麵前。

    針線盒子被湯圓蓋上，她不言不語地就要起身離開。

    李護院追上去喊了一她一聲，猶猶豫豫地將手中那被繡花帕子包裹著的珠釵遞給了她。

    湯圓將眉毛一挑，卻忍不住笑了：“你傻你還真傻，這帕子是我送給你的，你現在倒好，直接還回來了。”

    李護院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把這珠釵送你，可是買了珠釵後的錢就不夠買那個裝珠釵的木漆盒子了……所以我才……才拿了帕子裹著它。”

    湯圓沒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讓他當眾打開來。

    那隻蝴蝶就停在雪白的巾帕上，輕盈的像是少女懷春的夢。

    湯圓咬著唇，最終還是笑開了：“我可告訴你，送給我的東西，你是沒有機會再討回去的。”

    “送了你，哪兒還能想討回來啊……”李護院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