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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平也想與她分擔，但那些家事她自然不能插手，也幫不上些忙，便想著阿喜：“那阿喜你就交給我吧，他比那正經六歲的孩子還早熟些，我保管將他教好了給你。”

    韻清卻有另一番擔心：“你也別累著，這才生了徐生一個，你不得再生個一窩去？”

    本是個玩笑話，卻勾起彩平傷心事來：“哎，不瞞你說，自從生了徐生，我就落了病，隻怕以後，生不了了。”

    韻清一急，捉緊了她雙手，隻是不肯信：“不是吧？”

    彩平倒也看得開：“也沒什可惜，你瞧瞧我那學堂，多少個孩子，哪個不跟自己生的一樣。”

    她曉得事情成真，幸好有個徐生，在這生育問題上，不至於讓人詬病了去，她們兩個一向不拘，話也愛亂講：“也對，我瞧著是老天嫉妒你，給了你個這好的孩子，不像我，生了個討債鬼。”

    彩平捉了她的漏洞：“那你後頭再生一窩去，我幫你帶。”

    她們說說笑笑一陣，天就要黑下來，韻清要回去，那阿喜卻死活不肯，非要跟徐生哥哥住一塊。韻清無奈，隻得由著他去，自己倒也落了個輕鬆，她一天天累死累活的，難得清靜能睡的個靜覺的。

    李氏尋回來的時候她正忙得不可開交，廠房修繕的差不多了，機器也訂好了，正在調試。她如今跟個男人婆模樣，事事親曆親為，李氏見著她隻差沒把那兩隻眼珠子瞪出來：“我的妹子，這還是你嗎？以往你那風一吹就倒的樣子，莫不是專門蒙我們的吧？”

    她見著李氏，如同見著救星：“虧得你還知道回來，害我一個在這忙死，你也不算算你都回去多久了？”

    李氏立即認了慫：“是我的不是，這不回去了總得給兩個老的修修墳什的嗎？你是不知道，那兒叫日本人糟蹋壞了，我們那宅院早不成樣子了，家那些個姨太太，分了家出去的，沒一個有好日子過，我們一回去，全都找上門來，要回宅院來。”

    韻清一陣擔心：“那你不是又可以回去當你的地主婆了？”

    李氏輕推她一把：“切，我要是沒出過門，或許還這想，如今我就想守著阿奇過我們的小日子。”

    韻清聽得安慰，這個李氏，總算開了竅，曉得日子要自己經營了：“你既回來，我就不能放過你，這些事我也頭一遭做，真是要了我的命，如今全交付給你，我就當個跑腿的，聽你吩咐。”

    李氏上下左右地打量她：“這可是你們家產業，我一個外人怎插手？”她這話說得見外，又有些矯情。

    韻清看她不像是不願意，卻不知道她為什說出這番話來：“怎的，還要讓我家老爺子親自出山請你？”

    李氏一向經不起激，一下子敗下陣來：“你瞧瞧你，這話怎說的，不知道的以為我趁機要挾呢！哎呀算了算了，幫你總是要幫的，隻是啊，這名頭總是你徐家的，我一個外姓人，別讓人說三道四去。”

    原來她顧慮著這一層，她們兩個，幾時這樣見外過：“也就是你，一肚子歪心思，父親不是認了阿奇當幹兒子了嗎，怎叫外姓人。”

    她聽得歡喜，又有些同情她：“與你說笑呢，哎呀，真是為難了你，好好一個少奶奶，怎落介勞碌命？”

    她也是累壞了，想想這些活計，本就不是她一個女人家能幹的：“我也說是呢，你說柏言他也出去了一個多月，怎還沒回來呢？”

    李氏也埋怨起來：“我也蹊蹺呢，我家阿奇半道撇了我一個自己來，他說是有公務去。你說，這日本人也投降了，他們怎還這忙的。”

    韻清倒又為柏言開脫：“百廢待興嗎，你瞧我們不也一樣忙。先不管他們，咱們把事做好再說。”

    李氏說做就做的人，自然不肯停歇，她精力旺盛，每每累了一天回來，還要去看徐生與阿喜，這兩孩子都是她抱過的，自然當親生的來疼。

    大宅那頭修得也差不多，起碼主屋能住人了，徐老太太看得老淚縱橫，她當年風光的日子依稀就在眼前，如今再回故地，就好似春夢一場。徐老爺仍舊讓她當了家，大約共患了這些年的難，她以前種種不妥，也就不再記起。徐夫人自是要將這排場撐起來，這上海灘，要立足，要將生意做大了，都要看這排場。以前家就有十數個傭人，現在仍舊照以前的人手安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