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沒有結果。

    人已經死了。

    整個家族、鋼鐵集團和利益牽扯的人群在焦慮中，縣領導嚐試婉轉的勸告李老爺子趕緊穩定大局。當然這話不能直接對老爺子，人剛死，屍骨未寒。縣委書記找了公安局長，公安局長找了自己的老爹，自己老爹皺著眉頭去找自己大哥，他對老爺子：大哥，周圍人心不穩。

    這話其實他也不能，會被老大誤以為爭家產，不過他卻知道自己兒子有難處，前不久在爭政法委書記的位置，輸出了一筆很大的利益。

    夕陽西下，院子白楊樹在微風下擺動葉子，發出嘩嘩的聲音。李老爺子坐在屋簷下，手邊放著一杯茶，許久沒有動。他歪著頭，看著地上斑駁的影子。一個老人陪他坐著，是他少年時的發，正在用白刀紙包一支喇叭狀的土煙，完事後遞給李老爺子，然後接著給自己包。

    之後兩個煙頭就在屋簷的暗影閃亮，煙霧升騰。

    老頭噴出一口煙，不話，看著地麵的青磚，那鑲著福祿壽喜。

    李老爺子問：哥，咱家平時燒香拜佛也不少了，善事也年年在做，為何是我家四死啊？不公平啊，他正壯年啊，創下這攤家業。“

    老頭沉默，過了一會兒點點頭：”人死**朝，不死萬萬年。四活過了，好的熊掌吃了，魚翅吃了，就差龍肉鳳肝了；女人操了幾百個；平時在縣橫著走，沒人不給咱家麵子，爽過了，這一生不差。想開點吧，老弟，我們都快入土了，馬上就能見到四了。叫家人先燒幾億紙錢，幾輛車，幾個女人，讓四在下麵先爽著。等咱哥幾個下去，再教訓他，怎能比老子先走。“

    李老爺子的笑，眼淚從眼角慢慢滲出來。

    這些他從沒哭過，在外人和家兄弟子侄輩麵前維持著堅強的形象，接待縣領導和各房親戚。這會兒在自己一生的朋友麵前，終於情不自禁。

    老頭抬頭看看空，指著罵：“可惜這賊老沒讓四有個孩子，老弟啊，你得趕快收收心，把家事安排一下。人心貪，時間久了會亂。”

    李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四有個兒子。”

    老頭赫然轉頭看著他，一瞬間反應過來：”外頭的？“

    ”嗯，私生子。母家身世不大好，一直沒認，總想著四這多女人會再生。“李老爺子並不瞞著自己的朋友，他知道這個朋友看似粗魯疏鬆，其實外鬆內緊，最為謹慎。否則李家逐漸做大後，嫌貧愛富的幼年兄弟，平日雖然來往，像他們這樣交心的卻極少。老頭自家有煤礦，也是行事頗為彪悍的人物。

    ”接回來！趕緊的！”

    “恩，我找你就是為這事。幫我去走一遭吧，地址電話照片在這。”遞過一個信封。

    “他娘？”

    李老爺子搖搖頭：“不能讓他娘進門，他娘是個媽咪。想想辦法。”

    “明白了。”

    老頭把煙屁股扔到地上踩了一腳，接過信封，起身咚咚的踩得地皮響動，出門了。

    李老爺子繼續看著院子，眼神逐漸變得淩厲起來。

    “這個家，不能亂。這些兒孫，唉，心不齊啊。”

    。。。。。

    。。。。。

    老頭也姓李，早年間從李家村出來，自然都屬於大姓。李老爺子並沒有做生意，在縣中學做老師，升到校長位置，所以家出了老大這樣的高考狀元；老二是個丫頭，讀的中醫院，畢業後早早的嫁了人，對方是公務員，也成長到了縣長位置，在隔壁縣當官，老二也就轉到了當地縣中醫院；老三則報考了士官學校，順風順水。

    老四讀書不成器，做生意反而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