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禁動容，眼前這喚作白霧鯨的巨鯨為何會不顧生死，相救他們這些人？

    “白霧鯨……”

    冬白細思之下，想起《青鹿本草丹經》中記載著：白霧鯨，長數百丈，居深海，性溫靜，具靈智，其出沒處必生白霧，喜食深海百藥，故又名百藥鯨。

    “想來那漁行掌櫃所喊的應該是‘魔’、‘鯨’、‘歸’才對！”李掌櫃麵容慘淡，仰首看著茫茫白霧，“上那廝，如此惡行，不是魔，還能是甚？”

    “魔？！”

    一幹船員噤若寒蟬。

    一名膽寒的船員低聲勸道：“聲點，掌櫃的，心惹禍上身。”

    “惹禍上身？”李掌櫃慘然笑道，“你可忘了那漁行掌櫃心膽俱裂的模樣？隻怕我們是難以活到明日了。”

    “魔？一群凡俗螻蟻，也敢詆毀本少宗！”海船上空傳下怒叱聲，“本來還想讓你們多活片刻，現在都給本少宗去死！”

    “嘩啦啦……”

    海船上空傳來鎖鏈抖動之音，旋即冬白看到一道黑影如黑龍一般，破開白霧貫下。

    白霧鯨想要躲閃，卻被脊背上的黝黑鎖鏈緊緊扯住。

    “嗤！”

    黑龍洞穿白霧鯨尾部，威勢止住後顯出了真麵目，赫然也是一條黝黑鎖鏈。

    “本少宗已經玩膩了！等本少宗把腳下那些無知螻蟻踩死，再來殺你取腦煉丹！”

    “歸——”

    白霧鯨哀鳴一聲，如今它已被製住，想要救人已是無法。

    “能死在我的‘紅日決’下，你們這些凡俗螻蟻足以自豪了。”

    海船上空傳來尖聲大笑，一團紅光破開重重白霧落下。

    許是上方那人刻意為之，紅光不急不緩，在海船上諸人眼中慢慢放大。

    燙人熱意鋪蓋地而來，將海船上的血水灼成水汽升騰。

    銅生搖醒李掌櫃，大聲吼道：“快!大家快跳水！”

    “本少宗許你們跳水了？”

    強大威壓降下，就是冬白與輕蘿也被鎮壓得動彈不得。

    “這是什修為？九洄道人恐怕都不及他半分！難道是先境以上的境界？”

    劫難當頭，冬白空有一身浩瀚真氣，卻難以調動一絲。

    紅光如日，圓滿而炙，如屠刀懸頂。

    “住手！”

    茫茫海域上，忽地傳來一陣驚雷之音，但見一道雷光攜著轟鳴聲，擠得白霧翻湧不止，似劃破際而來。

    雷光飛至，將紅日撞入遠處的海水中。

    紅日崩潰，煮海烹魚，紅光所及，盡是魚屍。

    海船上方，一柄古樸玉劍正吞吐著躁狂雷光，鳴出滾滾雷音，使人望上一眼就會心生怯弱驚懼。

    “咕嚕！”冬白咽了咽口水，財迷道，“好寶貝啊！那肯定是仙人的法寶！”

    “玄虛玉劍？又是你！你又來壞本少宗的好事！”

    白霧鯨身上的兩條鎖鏈震顫不止，自稱少宗的男子顯然已是氣急敗壞。

    “哦，原來是你啊。”

    際傳來一聲輕笑，一道金光人影橫空飛渡而來，古樸玉劍轉眼落入其手中。

    身高八尺，精壯如豹，一頭烏黑亂發隨風肆意而動，與古銅膚色相得益彰，道不盡的狂野之姿。

    “裘宗主真是昏了頭，明知你這狗先魂魄不齊，心智不全，偏還要教你煉氣，這不是在禍害蒼生嗎？”來者背對海船，似乎很是痛心疾首，“也罷！就讓我代下蒼生教訓你一番！”

    “你你你！”海船上空，那人惱羞成怒道，“楚驚秋，上次你打碎我兩件寶物，這次我定要你好看！”

    楚驚秋一語雙關，促狹道：“裘全，我也是用心良苦，正所謂不打不成器，你的寶物那不經打，一看就是假貨。”

    茫茫白霧上空，裘全怒吼道：“放屁！有本事上來，本少宗讓你見識見識新得來的法寶！”

    “好啊，我楚驚秋可不怕你。”楚驚秋應了一聲，轉身俯覽海船，麵目變得威嚴，“你們走吧，要去哪便上哪去。”

    麵若冠玉，棱角分明，看上去比冬白大不上幾歲。

    “謝謝神仙！謝謝神仙！”

    李掌櫃大喜，領著一幹船員納頭便拜。

    楚驚秋點頭，化作雷光飛入雲。

    “轟隆隆——”

    上驚雷滾滾，火煮雲海，楚驚秋與裘全已經交上手。

    霎時間，暴雨傾盆而下，狂風卷起海浪滔滔，引得海船上諸人驚呼不斷。

    李掌櫃大聲呼道：“快！回舵，搖櫓，往慶州！”

    銅生亦洪聲呼喝，叫喚鏢師們相助收帆搖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外如是。

    輕蘿拽了拽冬白道：“白，我們回船艙吧，我有話與你。”

    冬白見她麵容蒼白，不由地憐惜道：“好。”

    “歸——”

    上雷火動蕩，不時有雷火順著兩條鎖鏈打入白霧鯨體內，引得白霧鯨哀鳴不已。

    然而此情此景卻無人問津，海船上一幹人渾然忘了這白霧鯨先前的施救之恩。

    冬白見狀渾身一顫：“輕蘿，你先回船艙，我去幫白霧鯨把鎖鏈拔了！”

    “白！不可！”

    私心作祟之下，輕蘿伸手拉住冬白，眼中滿是哀求。

    冬白心中一抖，旋即正色道：“輕蘿，白霧鯨救了我們，我們又怎能忘恩負義？如果不救它，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現在他們忙著打架，正是最好的機會。等著我，等我將鎖鏈拔了就回來！”

    罷，冬白輕拍輕蘿手背，示意她鬆手。

    如果不救它，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話語縈繞耳畔，輕蘿終是鬆開手，振作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