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是端陽。麻城地區在春秋時期屬楚地,一直延續著楚文化。楚地十分重視端午節,在這各個學校均要放假一,有的學校將禮拜和禮拜六半合並成兩半的假期時間,所以即便是路途較遠的同學也能回家過端午節了。
梔子花在農家的院落和田間地頭靜悄悄地開放,一朵朵乳白色的花瓣,隨風飄散著沁人心脾的香氣。端午節的太陽,似少女一般的柔情,總是讓人心暖暖的,不冷不熱,感覺恰到好處。
丁筱雲獨自一人徒步二十多地,回到了丁家灣。
丁家灣住著她的大地主爺爺丁枕魚。其他都是靠租他家田地為生的窮苦百姓。丁家宅子占地三十多畝,居丁家灣中間,旁邊是四麵漏風,低矮的土坯民房。丁家宅子似鶴立雞群,顯得異常突兀。一個高聳霸氣的大門樓下,是上乘檀木做的兩扇對開古銅色大門;三排正屋,每排正屋上下兩層,四周圍繞院落圍牆的是廂房;白牆黛瓦,雕梁畫棟。丁枕魚和他的姨太太們住第三排;丁筱雲的父親丁嶽平、她媽媽和她住第二排;前麵一排是廚房和餐廳以及接待客人的休息室;兩邊廂房住著家丁和管家丁四。
丁筱雲還未到家,兩條大黃狗就循聲迎上來,在她身旁搖頭擺尾,轉來轉去地親昵。
“大奶奶,我回來了!”丁筱雲在大門外叫喊。
大奶奶笑逐顏開,“早上喜鵲叫,我想一定有喜事,果然,我的雲兒回來了,奶奶想死你了。”著,大奶奶出門一把抱住丁筱雲,不停地撫摸著她的秀發。
聽千金姐回來了,丁枕魚、他的六個姨太太、丁筱雲的媽媽以及丫鬟們都湊到堂屋迎接。
丁枕魚滿心歡喜,“雲兒,站起來讓爺爺看看長高沒有。”
她媽媽嘮叨,“你看你的衣裳髒得都有味道了,叫你帶個丫鬟去幫你洗洗衣服,你就是不聽。”
“姐,你不僅長高了,還長漂亮了。”丫鬟春紅。
管家丁四站在旁邊點頭哈腰,滿臉堆笑。
“大奶奶,我好想你。”丁筱雲著,白了坐在旁邊的六姨奶奶一眼。六姨奶奶的目光正好和丁筱雲的目光相撞。
丁枕魚高興地,“丁四,吩咐丫鬟,今晚擺一桌酒席,我要為我雲兒接風!”
程玉階急急忙忙回到程家灣已經是半下午了。門鎖著,屋沒有人。他大步流星來到田間,哥哥程玉田正在犁田。“下來替我一會!”哥哥發現了他便叫喊道。
程玉階問道,“他們都去哪了?”
“媽媽在菜園種菜,姐姐打豬草去了。”程玉田甩著牛鞭子。
程玉階挽起褲腿,脫掉鞋襪,下田幫哥哥犁田。雖是端午時節,深山溝的田水還是刺骨的冰冷,程玉階一個激靈地抬起已經踏下田的腳,程玉田不由得笑起來,“三弟呀,比讀書受罪多了吧?”
程玉田坐在田埂上吸煙,姐姐程玉鳳肩扛一簍子豬草,看到弟弟程玉階在犁田,她驚訝地叫道,“玉田,你怪會偷懶的啊,三弟剛回來你就讓他替你幹活。”
“姐姐,你回去煮飯吧,我們馬上犁完了。”程玉階在田大聲對姐姐喊道。
“好!”三弟回來了,姐姐程玉鳳自然很高興,她,“明是端午節,我給你們做茼蒿饃饃。”
“無油無鹽,鬼才吃茼蒿饃饃。”程玉田自言自語。
豐盛的酒菜端上圓桌。丁枕魚安穩地坐在上席的大元帥椅上,左邊坐著他的大太太,笑眯眯的,一臉的仁慈。丁枕魚拍拍右邊的椅子,“來,雲兒,坐在爺爺旁邊。”其他人依次坐下。丫鬟春紅在旁邊斟酒。
大奶奶隔著中間的丁枕魚,不停地往丁筱雲碗夾菜,“多吃點菜,在學校夥食差,可不能把我的雲兒苦著了。”
丁枕魚看著大太太心疼孫女的樣兒,會心的微笑著。酒過三巡,他問,“雲兒呀,在學校都學習什課程呢?”
“有國文、算術、曆史、地理,還有體育和音樂。”丁筱雲扳著指頭數著。
“哦,這多課程啦,好好學習,有知識有文化,將來我雲兒嫁個好人家。”
“好啊,我將來嫁就嫁個大地主。”丁筱雲總是不忘諷刺一下她六姨奶奶。
她媽媽製止道,“鬼丫頭,胡什!”
大奶奶,“接著喝,今高興,雲兒,把你的紅酒喝完,讓春紅再給你添一盅。”
不一會,酒勁上來了,丁枕魚又問,“雲兒,你老五表兄最近都幹些什?”
“沒有幹什,他教書教得挺好的。”丁筱雲舉起紅酒與爺爺碰杯。
“他不光是在教書,他與漢口的共產黨聯係密切,暗地搞動作,與我們唱對台戲,依我看,他就是一個共產黨。雲兒,不讓你去上學,你不幹,不過想上學,學習知識文化,也是個好事,你要警惕,別讓這個家夥把你們都帶壞了。我,你明不要去上學了。”
“不上學幹嘛,嫁人啦?”丁筱雲有些不高興,喝了一口紅酒。
大家原本很高興,話匣子已經打開,丁枕魚這一,大家無言以對,氣氛一落千丈。
大奶奶鎖著眉頭,“老六,老爺喝多了,扶他回房休息。”
“老爺,我們去休息。”六姨太太趁機扶走丁枕魚。
“老東西,什這黨那黨,吃飯都不得安生。”大奶奶看著六姨太太扶著丁枕魚的那個親密樣子,又自言自語道,“遲早被這東西把身體搞垮。”
王樹聲的奶奶是丁枕魚的親妹妹,丁筱雲的親姑奶奶。王樹聲叫丁枕魚舅爺。王樹聲在家排名老五,所以,丁筱雲叫王樹聲老五表兄。
王樹聲家境貧寒,時候曾跟奶奶到過丁枕魚舅爺家拜年,丁枕魚的家又大又排場,衣食住行樣樣奢靡,王樹聲至今記憶猶新。因為王樹聲的奶奶沒有聽哥哥丁枕魚的話,自作主張硬是嫁到了貧寒的王家,丁家勢利眼,看不起他們,從不拿他們當回事。王樹聲看在眼,記在心上。此後,他再也不願去丁家走親戚了。王樹聲的奶奶在丁家受到慢待和鄙視,無奈地搖搖頭,“這就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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