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五一長假過後，旅下發一份通知，要求自即日起各個營連務必積極備戰，到時派出精兵強將參加本旅第一屆軍事體育運動會。通知上同時指出，本次運動會內容分為田徑、軍事、遊戲三大類，包括槍械、長短跑以及籃球拔河等二十餘項。其時，習成誌正在加緊訓練積極備戰半年考核。一接到通知，他和牛得力首先就個別項目人選安排通了個氣。

    根據習成誌預想，程仁枚參加單雙杠一、二練習和輕武器射擊、分解與結合；武登峰負責四百米障礙、越野長跑外加手榴彈投擲；聞利軍爆發力強，專攻百米衝刺之類的短跑。至於籃球拔河羽毛球，那不過是為增強本次運動會的娛樂性而已，贏了更好，輸了也沒啥大不了，隨便找兩個人應付一下就是了。對於程、武二人參賽，牛得力沒有半點異議。眼下軍考日益臨近，這個時候再征召聞利軍為連出力，牛得力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而習成誌認為，聞利軍的百米速度在全營都是數一數二，到時候拿個獎牌也不是沒有可能，放著他不用實在有些可惜。牛得力沒再多什，隻能私下再跟聞利軍做工作了。

    “老費，應該參加個拔河比賽。”在隨後的動員大會上，習成誌半開玩笑地。“有你擔當‘定盤星’，那冠軍肯定是咱高炮連的啊。哈哈。”

    “連長，這兩我有點不在狀態，比賽我就不參加了。”因為欠賬的事，費俊才心情實在不爽。

    “臨近轉業了，事兒也比較多。”習成誌十分善解人意。

    “連長著玩呢，”牛得力開口打破現場低沉的狀態。“我和連長的意思其實是，個人根據自身的興趣愛好和特長自願報名參加。咱們事先聲明：所有參加項目的人，不論是否獲得獎牌，都能領到一份連的紀念品。歡迎大家踴躍報名參賽。”

    “連長，”程仁枚第一個開口報名。“我選步槍的分解與結合，單雙杠也沒問題。還有那些排球籃球羽毛球之類的集體項目，也通通交給我吧。”

    “程排長這個頭帶得好，”習成誌提出口頭嘉獎。“不過呢，旅交代這次運動會要體現集體參與，你隻管把單雙杠和輕武器這兩方麵搞好就行，這個球、那個球的就交給別人吧。”

    “障礙、射擊還有五公越野我包了！”武登峰大喊。

    “嗯，”習成誌點頭。“障礙、越野交給你我放心。射擊還是交給你程排長吧，這樣更靠譜一點。”

    “交給我也沒啥不靠譜的，”武登峰。他始終覺得，當兩年兵才打那二三十發子彈實在不過癮，於是積極爭取參加射擊比賽來彌補遺憾。

    “就你那‘二閉眼’行嗎？”習成誌笑問。

    “行，絕對沒問題。”滿堂哄笑，武登峰毫不在意。

    “應該沒問題，”程仁枚也。“我記得新訓考核的時候，他用了十發子彈就打斷了靶杆。”

    “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習成誌。

    “請連長放心，好歹我也要拿塊獎牌回來。”武登峰痛下保證。

    “那行，就你吧。”習成誌終於點頭，接著，他又指定聞利軍挑戰百米衝刺、八百米、三公等項。聞利軍有些猶豫，不過被習成誌質問一句，立即噤聲而不敢有所推辭了。實際上，牛得力也已經跟他通了氣，做過他的思想工作了。

    根據參賽項目設置，炮兵營把下屬連隊參賽人員簡單分成了軍事和體育兩個項目組。體育組的訓練根據各單位的時間、場地等狀況自由安排，並由各連派人到場監督就行；而全營所有軍事組的成員，必須統一安排、集體訓練，由蔣功成親自擔任臨時大隊長。這樣做的理由是，即使本次運動會不能獲得更多獎牌，至少也能使得各連優秀人才借機彼此交流溝通而提升各項實用技能。很快，由各連拔出來的訓練尖子組成的軍事項目隊成型了。

    “是運動會，可我希望你們把它當做是一次重要的考核。你們都是各連的頂尖高手，炮兵營到底考的怎樣，哈哈，那就看你們的表現了。”蔣功成在隊列前走來走去，表情與聲勢都很到位。“為了給你們加油鼓勁，回去讓炊事班開個灶，在夥食上偏向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兵們的反映果然熱烈，旁邊的隊伍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你們是有意見，還是有更好的建議呀？”蔣功成揚聲問道。“都想吃好的了是吧？那就舉手，現在報名還來得及。有誰覺得自己還行，打報告過來！”雜音漸漸平息，蔣功成接著又：“另外，營每都有一堆事要處理。我不可能時時盯著你們訓練，就想找個人來擔任隊長，誰來試試？”

    沒想到，兵們這次反應十分冷淡，隻有個別人之間的眼神交流。

    “不用謙虛，機會麵前人人平等啊。”蔣功成有些尷尬。

    “報告副營長，我想試試！”就在蔣功成賭氣想要開列誘人的條款時，武登峰高高舉起右手大喊。

    “嗯？你想試試？”蔣功成問道。

    “是，副營長！”武登峰挺身立正朗聲答道。“年底我想套改士官，我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提升我的組訓能力。各位老班長應該不需要這個，他們都想讓著我呢。哈哈。”

    “好，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蔣功成開口點讚。“國家隊參加奧運會拿多少塊金牌銀牌，那事先都有個目標，是吧？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呀？”

    “二十來個項目，咱拿它個三四塊金牌不成問題。”武登峰。

    “三四塊？”蔣功成走到武登峰跟前。“別步兵營，就是人家坦克營都是高手如雲。你不知道嗎？你有這個把握？”

    “沒問題！他們確實很厲害，但這不代表他們每項都是腕兒。”這個隊長武登峰誌在必得，他當即放下豪言壯語：“各位老班長作證：要是拿不了，我就爬著回來！副營長，你就放心吧！”

    旁邊的隊伍前，牛得力聞言頓時露出讚許的笑容。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氣勢！”蔣功成舉起右手，重重拍在武登峰的右肩。“各位老兵，你們還有什要的嗎？”沒人應聲，蔣功成似笑非笑，點指這武登峰繼續道：“從現在開始，這個隊長就是你的了。武登峰，你可要記住你的話，務必完成你定的目標。軍無戲言啊。”

    武登峰答道：“是，副營長！”

    “武登峰還是一個義務兵，在部隊的時間你們比他長，覺悟應該比他高。”蔣功成把目光從武登峰的臉上離開。“剛才講了，他隻是我缺位時的替補。我希望，你們都能從大局出發，多多配合他幫助他。要是有人倚老賣老沒事挑事，到時我可得找他要個法。明白沒有？”

    代表隊成員異口同聲答道：“明白！”

    為著這次比賽，各個連隊無不派出了本單位的精兵強將，其中多是士官，義務兵則是少之又少。除了炮兵營是由義務兵統領整個代表隊，全旅沒有第二家。武登峰十分清楚，自己在他們眼跟個新兵蛋子差不多，根本沒資格擔當這個隊長。這與能力素質些微相關，更主要的還是兵齡太短。盡管蔣功成明言站在背後撐腰壯膽，他還是難免有些心虛。

    沒有參賽項目的官兵陸續帶回，現場“官職”最大者就屬武登峰了。把代表隊拉到一邊，他嬉皮笑臉作揖抱拳，連連謙虛了好幾句。對此，有人轉過腦袋有人翻起白眼，而真正響當當的反對聲卻沒有一個。武登峰察言觀色，發現不服不忿的老兵其實不在少數。其中之一就是榴炮二連的陶正，亦即去年營考核四百米障礙時檢舉揭發自己替考的那個士官。

    “哼，給臉不要臉。”武登峰心想。

    下午訓練前照舊在營部門前集合，榴二的陶正和趙彥軍遲到了。沒想到，二人“報告”也不打一聲就直接自行入列了。武登峰幹笑兩聲，心老大不痛快。

    “咱這代表隊隻是臨時歸我管理，你們也不是去給我武登峰爭奪獎牌。”武登峰若有所指，振振有詞地：“你們都是在為自己的連隊和營拚搏，希望各位老班長，都能給我們這幾個新兵做個好榜樣。上午那個想早退、下午這個要遲到，這樣不太好吧？”接著，武登峰規定，下次訓練前後都要按照花名冊點名，並且重申代表隊成員必須按時到場認真訓練，如果有人敷衍了事或者沒有正當理由遲到早退累計超過兩次，他將上報蔣功成取消其資格。

    “武登峰，你瑟個屁呀！”陶正終於火了。

    “武登峰的很對，就這辦。”武登峰還沒話，恰好蔣功成拍著籃球走了過來。“誰要是感覺不適應，現在就可以打個報告，我馬上批準你們回去。”

    陶正們碰了個軟釘子，無不敢怒不敢言。武登峰暗自偷笑，程仁枚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了。

    第八十四章

    “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訓練之後例行的結講評完畢，武登峰又加了一句。“解散！”

    “什玩意兒！”陶正率先離隊，走了兩步又收住腿腳。“顏向權，聽這個屌兵是你們班的？”

    “他在班是我的手下，”顏向權故作歎息。“現在我歸他管。唉，誰讓他是咱的隊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