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接下來，訓練的重點自然是步槍方麵。武登峰清楚，包括自己在內，在場的這群人誰也沒有趴在地上閉眼瞄準的耐性，多堅持兩分鍾就有睡著的可能。這時候，穿插一些有趣的活動勢所必須。設置槍械分解結合的賭局是他首先想到，眾人的訓練熱情因此被大大激發並維持了很長的時間，賭資是香煙而不是錢。另外，近來陽光明媚，講講準星排除虛光的方法也是正當其時。此外，位於靶場西側的新型障礙組合訓練場所，也是這兩他們常去的地方。除了武登峰率領的炮兵營代表隊，沒有第二家。靶場配置這套設備已有多年，因為以前的一次意外事故，旅禁止各連再來這搞訓練，更不準戰士擅自踏進場地半步。有一次，顏向權帶著兩個新兵到靶檔背側倒了垃圾，回來的時候隨便玩了兩個項目，不幸被靶場管理人員訓斥了一頓。若不是其中有人及時認出他是軍務科長的“關係戶”，後果恐怕更加嚴重。

    武登峰偏偏不信那個邪，把顏向權的良言相勸當做了耳旁風。其實，他隻是想去那活動活動腿腳，從來沒有掐表計時，也沒有深究單個項目的動作要求。即使這樣，武登峰比起顏向權來更加倒黴。因為，這次對他擅闖“禁區”而狂轟濫炸的人正是副營長蔣功成。

    當時，武登峰一手捂著肚子，仰頭躺在浮橋的斜麵上閉目養神。顏向權等兩三個老兵最先發現了意外狀況，並帶動其他的人緩緩圍攏過來，他卻毫無察覺。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豆大汗滴，兩行汗水滑過他黝黑的臉龐，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剛才，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差點讓他從五米高的網牆上墜下，若不是在自由落體的最後一瞬及時抓住繩索，多年前的悲劇必定再次上演。劇烈的疼痛稍稍緩和，武登峰覺得眼前有人影晃動且揮之不去，於是艱難地挑起眼簾，頓時愣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蔣功成會在今現身於此。自從代表隊開訓以來，蔣功成隻在大院內四百米障礙訓練場上現身過一次。那是他在接受趙翔的專訪，介紹炮兵營備戰本旅第一屆軍事體育運動會，包括大膽起用上等兵武登峰擔任隊長在內的諸多事宜。

    “我們沒有在訓練前做充分的準備活動，也沒有在訓練過程中采取周全的保護措施，副營長批評的對，我應該進行深刻的檢討。”麵對蔣功成一陣聽起來好像合情合理的狂轟濫炸，武登峰不敢辯解半句倒也罷了。更讓人費解的是，他在挨了這樣一頓狠批之後，臉上居然還能露出一副帶有討好的笑容。“副營長，為了練好瞄準射擊，我們在新兵連的時候咱一趴就是半個月。現在都成了老兵了，還那幹臥著半不發一槍，實在是少了點兒練兵打仗的感覺。，你看，你看能不能找旅長政委要點兒子彈。不用多了，每人來個十發八發的就行。這也浪費不了多少，那感覺可就來就來了。”

    “嘿嘿，”蔣功成背著雙手，揚起臉看著武登峰。“武登峰，想要感覺是不是？這樣，子彈我保證下發，然後在現場，再給你來個煙熏火燎。你看，你會不會更有上戰場的感覺？”

    “感覺肯定會有，搞不好我就成烤全豬了。”武登峰咧嘴笑了，腹部一收縮，疼痛又被逗引開來。

    “你不就是，想要那個感覺嗎？”蔣功成依舊笑。

    “這感覺，我還是不要的好。”武登峰察言觀色，沒有發現蔣功成臉上有什異常。“一星半點的好處沒有，就算把我烤的色香味俱佳，還能弄個世界第一的榮譽稱號我也不幹。”

    “你在部隊這兩年的皇糧算是白吃了，是吧？瞧你那點兒出息。”蔣功成一把推在武登峰的頭上，然後左右掃描在場的兵們。“今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旅也提出強化‘實投實射’方麵的訓練，還決定運動會開始前，每人下發一個彈夾數量的子彈和三顆手榴彈。武登峰，這下你該有感覺了吧？”

    “有有有！”武登峰老雞啄米一樣把頭狂點，其他人也很興奮。

    “這個決定不錯，我熱烈擁護。”麵對蔣功成投來的目光，程仁枚笑著了一句套話。

    “老程，你幫著武登峰把好安全這道關，不適合練的這些項目就別讓上了。”著，蔣功成又專門掃了一眼人群的聞利軍。“再就是，把你那些好的方法啊技巧啊，多跟他們、講講。陶正，你也一樣，別整跟個沒事人似的。”

    “是，副營長。”程、陶二人立正答道。

    “為了保證安全，明開始各營按照順序到靶場進行獨立訓練。”蔣功成對著武登峰：“你們先進行別的科目訓練，什時候來這聽我消息。”

    “是，副營長！”武登峰同樣靠腳立正。

    “行了，你們抓緊時間訓練去吧。”蔣功成到做到：“我走了。”

    “耶！”興奮所致，武登峰又是握拳又是跺腳，結果腹部的劇痛去了又回，讓他失足摔坐在地上。

    “怎了？”聽到失聲痛叫，蔣功成匆匆折返回來。

    “我，我肚子疼。”武登峰張口結舌，臉部都扭曲了。

    “坐好、坐好！怎啦這是？吃錯東西了吧？”一陣手機鈴聲劃破蔣功成密集的發問，直接刺入兵們的耳膜，蔣功成於是放下武登峰的胳膊起身去接聽。

    “副營長，我沒事兒。”武登峰強忍疼痛，。

    “副營長，看看去吧？”蔣功成放下手機，程仁枚急切請示。

    “武登峰，你現在感覺怎樣？好點沒有？”蔣功成沒有理會程仁枚，連同他的建議。“那個那個，聞利軍！你還愣著幹嘛？趕緊打點綠豆湯過來呀！”

    武登峰喝了兩口，疼痛有所緩解。

    “沒事兒，就是岔氣兒了，以後訓練之前必須把準備活動做充分了。”蔣功成又叮囑程仁枚：“他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你要多提醒提醒。不是，讓他當這個隊長，你就可以撂挑子不管了。——行了，營長找呢，我得先回去。就讓他先歇會兒，實在不行你就帶著去趟衛生隊。”完，他就走了。

    臨近午飯時間，代表隊在營部門前解散。蔣功成擺手招呼武登峰過去，及時表達了他的關切。

    “活動力度大了還是有點疼，”武登峰仍舊揉著肚子。“衛生隊去過了，王醫生不在。那個馮班長建議到外邊的醫院看看，他覺得可能是闌尾炎。他，要真是這個麻煩就大了。”

    “是你子又想到外邊上網去了吧？”蔣功成笑了，：“要是醫生去醫院，咱必須去，多麻煩也去。可那幾個兵能抓個藥打個針就不錯了，他們話多大的譜都靠不上。還給我整個闌尾炎，虧他們能想得出這個詞兒。嘿嘿。”

    “那我就不去了。”去年武登峰曾被衛生隊的士官折騰過，他心也不是特別信任他們。

    接下來，蔣功成著重強調時間緊任務重，他指出炮兵營代表隊各項能力素質並不特別過硬，要想登上領獎台更要爭分奪秒地積極備戰。武登峰頻頻點頭稱是。

    “你先回去吃飯吧。”這時，幾個老三期走出營部門口，蔣功成於是。武登峰應聲走人，蔣功成再次喊住他：“武登峰，我聽，這次你又向你們指導員交申請了？”

    “是，我也想入個黨回去。”武登峰。

    “積極向著黨組織靠攏，當然是好事兒。可你也知道，義務兵名額本來就少。”蔣功成撓著頭，上前跨了兩步。“你再不拿出點兒風格跟成績，怎讓連認可你呀？是不是？”

    “是，副營長，我明白。”武登峰暗自喟歎。

    第八十八章

    參加軍事比武的各代表隊荷槍實彈，以營為單位陸續進入靶場。屬於炮兵營的操練時間段，是在第三下午。蔣功成第一次置身隊列當中，帶領隊伍最終停在靶場北側待射區域之外的空地。

    “一會兒，我想看看你們的射擊訓練成果。”在靶場實射場地域，蔣功成麵對代表隊。“同時，我也想趁機檢驗檢驗，你們這個隊長的組訓能力。武登峰，你看著辦吧。”

    前麵百米開外的靶檔腳下，十杆胸環靶已經筆直豎起。武登峰上前領來一包子彈，撕開包裝紙，把子彈散放在一起。接著，他又把步槍分解，各個零部件堆在了子彈的旁邊。

    “這次主要是考核射擊，順便讓副營長大致看看咱們的組槍速度。”武登峰返回，一邊摸出迷彩褲兜的秒表遞給蔣功成。“另外，咱這子彈得來不易。要是有人讓它一頭撞到牆上或者鑽進土，再不付出一點代價，這也不過去吧？我提議：脫靶一發十塊，少於七環的一律五塊。最後，咱把這錢收集起來，晚上讓副營長帶咱吃頓好的。嘿嘿，要是都打中了十環，那就我請了。”

    “要是你們真的每發都打了十環，那就等著我來請好了。”兵們紛紛舉手表示讚成，蔣功成笑。“武登峰，二排長專門為你定製的眼鏡，今你也沒戴。行不行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