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盡管腹痛時隱時現糾纏不休，武登峰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有時，在遭遇一陣如電擊雷轟般地劇痛之後，他竟然還能手舞足蹈笑罵如常。相形之下，近來聞利軍倒像病魔纏身，整鬱鬱寡歡愁眉緊鎖。這中午，牛得力走進一排宿舍看望武登峰，隨後宣布楊藝帆等人的集體生日聚會，連同這次比武慶功宴一並舉行。聞利軍當即詢問運動會開幕的日期。經此一問，牛得力頓時想到軍考將近，這才是聞利軍所關心的大事。

    “放心吧聞利軍，點名之後我告訴你。”牛得力。

    在下決心舉辦運動會之初，旅長方紅軍就已經擬定事先不打招呼，要在開幕的當命令各個營連以緊急集合的形式抵達靶場。因此，舉辦日期被要求嚴格保密。那，牛得力打電話到機關作訓部門詢問，科長起初秘而不宣。事實上，牛得力本也無意探秘，隻是擔心運動會衝撞軍考。

    “再有一周就要考試了，希望別撞車。”牛得力喃喃自語。

    “一周？壞了、壞了！”作訓科長大驚失色，接著狠狠拍打腦瓜。準備一個月運動會開幕，連同下月上旬落幕，都是他脫口而出的主意。

    “怎辦？”牛得力根據科長的反應判斷，自己言中了。

    “還能怎辦？”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作訓科長非常懊惱。“考試關係到個人的前途命運，誰願意放棄呀？你隻要提一聲，人家都會找你拚命！”

    掛斷電話，牛得力單獨找到聞利軍，直接跟他表明現在完全可以暫停訓練，全心全意備戰軍考才是正道。參加訓練這些，聞利軍也沒把書本徹底丟到一邊，他估測從容應對軍考和運動會都沒有問題。萬一軍考失敗，再放棄了為連出力，他在高炮連還有立錐之地？經過一番淺思，聞利軍決定繼續留在軍事組訓練。

    “像我這樣想要考軍校的人，咱們營軍事代表隊有好幾個呢。”聞利軍最後補充一句，：“我問過了，他們也都沒有半途而廢的意思。”

    “是嗎？”牛得力若有所思。

    聞利軍走後，牛得力打電話到導彈連和榴炮連，事實證明聞利軍所言不虛。接著，他又就此詢問了步兵二連的馬建成。得到的答複是，二連也有兩個準備軍考的戰士是參賽選手。為了能在運動會上獨領風騷，他們仍舊堅持訓練各自的拿手項目。而且，他們相信旅必定能把運動會同軍考的日期錯開，壓根兒沒想過二者撞車一事。牛得力再次聯係作訓科，要無人接聽，偶有人答複科長外出還沒回來。要來了手機號碼，牛得力又跑進連隊話吧，繼續撥打兩次，這次終於通了。

    “運動會能不能提前或者錯後幾舉行？”牛得力直接發問。

    “你想嘛呢我的牛大指導員？”作訓科長左手托著手機和腮幫，另隻手玩弄著茶杯蓋。“你應該知道，舉辦這場運動會不光是咱步戰旅一個單位的事。咱們變就變了，寧安市竹州市和集團軍那些的相關領導和媒體記者，人家誰沒個自己的行程安排，都跟著你變來變去的呀？”

    “這倒也是，”牛得力口是心非。

    “對於那些想抓緊時間複習的兵呢，你們也別為難他們。”作訓科長一聲輕歎：“畢竟，這個考試關係到個人的前途命運。知道吧？”

    “這個我知道，”牛得力感覺對方要掛斷電話，趕忙搶過話頭。“科長，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跟首長商量商量日期的事兒。你看，經我了解，咱們這些想要考試的戰士，高度信任機關絕對不會做出如此低劣的安排；再，各連原來安排的精兵強將到時候都去了考場，上級領導在賽場上也少了不少看頭不是？——”

    “讓我想想，你先掛了吧。”作訓科長耐著性子聽完，鼓起腮幫子吹開茶葉抿了一口水。

    第二上午，苑智德到炮庫邊溜達，其時牛得力和兵們在自家地盤上進行的火炮自動機分解與結合的比試剛剛結束。這個月，連隊參加排球籃球等體育項目的兵們由習成誌負責督導備戰。而剩下的人也沒閑著放羊，牛得力帶領他們繼續連隊的正常生活，日常訓練、火炮保養和特色教育一樣不差。現在是休息時間，有的三五成群聚眾閑侃閑聊，有的走到綠豆湯桶跟前補充水分，有的抱著潮濕的炮衣到庫外晾曬。這時候，有個老兵跑過來悄聲，政委來了。看那眼神，牛得力也明白，老兵意在提醒他繼續搞訓練或者規範規範有些混亂的現場，以便能給政委留下個好印象，最次也能免受無辜的冤枉。不過，直到苑智德到場，牛得力仍然無動於衷，任由兵們各行其事。

    “這挺熱鬧啊。”有人敬禮走過，苑智德舉手還禮，然後出現在牛得力和他的兵前麵。

    “報告政委：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牛得力跨步上前，敬禮。“我們剛剛進行完畢火炮自動機分解與結合的比賽。”

    “你也參與了？”牛得力汗流滿麵是明證，苑智德於是又問：“今年，你的成績怎樣啊？”

    “比去年略有提高，和專業尖子的差距還很明顯。”牛得力答道。“政委，你這是——”

    “故地重遊，討碗綠豆湯喝。”苑智德頤指牆邊的湯桶，有兵要去代為打湯，卻被他及時製止了。

    在兩人隨後的閑聊當中，牛得力再次提到運動會與軍考日期有可能撞車一事，並建議更改運動會開幕的日期。苑智德不置可否，試問受到影響的人數。牛得力強調包括一營二連的馬建成在內，確實有好多人壓根兒不會想到二者竟然會撞車。對於牛得力先調查再發言的做法，苑智德給與了很高的肯定。

    “如果改了運動會的日期，必將有利於一大波人。”牛得力想了又想，終於把話了出來。“而那些被請與會的局外人，也會受到一點點的影響。”

    “竟然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苑智德臉色微變。“這來，運動會的日期就得改一改了。”

    “提前還是錯後？”牛得力兩眼閃光。

    “這個？保密。”苑智德揮手走人，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你們的這個綠豆湯不錯，我再來一碗。對了牛導，幾前，聞利軍寫了篇名為《一座生鏽的‘浮橋’》，不知道你看過沒有？”

    “看過了，”牛得力微微心顫。

    “寫的不錯。”苑智德喝了口豆湯，轉身走了。“要是看到眼的人都能看進心去，那就更好了。”

    當晚上，旅下發一份通知。內容是軍考即將來臨，希望各連的優秀苗子注意勞逸結合，合理安排訓練與複習時間，並提醒考生事先備好考試用具及證件，屆時旅派車統一接送。雖然本連隻有聞利軍一個考生，牛得力還是利用的點名的時間，當眾鄭重其事朗讀一遍。聽到通知，聞利軍暗自鬆了口氣。

    第九十章

    軍校考試結束，本旅第一屆軍事體育運動會正式開始，於第三上午偃旗息鼓。結果，三個步兵營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利，按照建製序列分屬冠亞季；坦克營強於炮兵營，炮兵營好過其他幾個旅直屬連隊中的任何一個，但又比他們的總體成績差著一截。如果排除榴炮一連獲得一塊拔河比賽獲得的金牌，高炮連就好比矬子拔將軍，其戰績在炮兵營就算首屈一指的了。具體如下：程仁枚輕武器分解與結合名列全旅第一、單杠二練習第三，雙杠一練習第二；聞利軍隻有百米衝刺名列第二，其它項目全部泡湯；顏向權稍差一些，隻有鉛球投擲一項取得第三名。

    代表隊取得這樣的戰績，習、牛二人尤其感到滿意。可作為本營代表隊的主要負責人，蔣功成自然不會樂於接受。其他人的表現還好，主要是對武登峰在賽場上一次又一次的失常發揮，他深感失望，甚至惱羞成怒。

    由於武登峰在關鍵時刻腹痛發作，致使他在四百米障礙的比賽中屈居第五名。同樣是由於腹痛難忍，武登峰幾乎是步行走完八公越野的後半段。當他背著沉重的背囊十分艱難地從終點爬起來、離開的時候，蔣功成上前摟住他的肩膀低聲表示，他沒有偷偷溜出去上網就謝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