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嗎?”
“對他來說也許是,對你來說不是,朗提先生。”女魔術師說。
“我們還是不要打啞謎了。我從來不願意向普通人解釋魔術,你不用我解釋吧,朗提先生。”
黃頭發的青年靜靜地看著女魔術師。
“不好意思,我並不是要詐出你的實話。還是說,你是必須要女人發怒才坦白的那種類型?”
朗提的視線下垂。
“我並不是要騙您,索拉小姐。”他說,“我知道,我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也知道事情沒有無緣無故發生的道理。”
“我想原因不是唐納先生吧。”
“我也不清楚,索拉小姐。這確實和我有聯係,但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
“我必須警告您,您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知道您在想什。”
“不用這說,索拉小姐,”朗提苦笑道,“別著急。”
他向女魔術師講了在魔境中發生的事情,他變成人偶的事情,提露莎聲音的事情。
女魔術師深深吸一口氣。
“我並不願意向您講述魔術的原理,朗提,我從來不願意這樣做。普通人對神秘有任何的知識,都可能造成壞的後果而不是相反的。”
“我明白,您可以不告訴我。有誰逼您這做嗎?”
愛德華·唐納低頭佇立。兩人都明白青年傭兵至少已經陷入某種幻境之中。
“即便是大魔術師,也不能對人做到相隔萬的、沒有任何聯結的詛咒。何況這隻是個結界。如果這整個地方,酒館,世界,紅雪都可說是結界本身,再對唐納先生施術,沒有某種聯係,或者說,某種‘靠近’是不能做到的。”
“我們在結界內部,這還不夠嗎?”朗提微笑道。
“朗提先生,我無比確信這位魔術師已經死了。這位魔境的主人已經消失不見,去見他的根源了。沒有主人的結界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除非這位魔術師已經達到某種我不能理解的境地,或者有某種強大的道具,或者確實能夠做到這種‘靠近’。”
“所以這個內奸並不是您,也明顯不是那邊那個笨蛋,就隻能是我了嗎?那您又如何確信不是前兩種情況呢?”
“這的強大道具隻有一個,就是我想要得到的那個。朗提先生。”女魔術師說,“我想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能再使用魔術了,對吧?但我說的是不是實話呢。”
“我明白,我明白。”朗提說,“請別恐嚇我。我確實不知道我起到了這樣的作用。”
說話間。密室的小桌上出現了一個古怪道具。山洞外的呼呼風聲突然聽不到了。
“你有了魔境的一部分。朗提先生。”
“我確實不清楚我有這樣的能力。”
“您就像一個信標。”
“那我什時候該起作用呢?”
女魔術師冷冷地指了指那個古怪道具。那似乎是一個金屬盤子,圓盤的中央豎起一根尖尖的圓柱。
密室的籠子不見了。籠子開始融化,變成黑色的汁液,然後組成一扇黑色的門。
“有些事情,我不願意欺騙你,朗提先生。”
朗提的視線在門和圓盤兩邊遊弋。
“這位魔境的主人,似乎總是不願意提示他的獵物,魔術師小姐。”
“我想你很樂意,朗提。”
“您在說什?——哈哈,我明白,我不是故意拖延時間。我想我受到魔境的侵蝕,是您的責任吧。”
女魔術師冷漠地看著他。
“是的。魔境問我是否願意接受它,我答應了。魔境向我展示了一些美妙的未來,我不能拒絕。對於我這種凡人來講,有什錯誤嗎?我想您並不會貿然攻擊我吧。畢竟我也不是壞人,我是您這一邊的。”
“我不想知道原因,朗提。”
“對不起,我話多了。我猜您也不想知道。不過我確實不知道我有什能力,這是真的。”
“這個地方,這個世界,並不是根據愛德華·唐納的回憶,而是根據你的回憶再現的吧。”
“外邊的世界是,這確實不是。”
“你很坦誠啊。”
“我沒有命令魔境‘這樣做’,”朗提回答道,“這是我偏向的一種場景。那個怪物當然也不是我的想法。”
“剛才那個回憶再現暴露了你,朗提,魔境是從你這獲得的信息。”
“那您為何現在又要跟我說這多話呢。”
“我想要把唐納的回憶再推向前一點來發現什,我想要知道在奴隸唐納先生沒逃進來之前,也許會發生什。所以暴露了你。”
普通人朗提不清楚,這其實是一種極為高深的魔術。
魔境並非直接從愛德華身上獲取回憶,而是收集朗提得到的信息。那對於女魔術師想要做的“演繹”或者“預言”、“推斷”,區別自然是很明顯的。
“您為什要告訴我這些呢?我知道了這些,魔境知道了這些,對您有什好處呢?”
“我不關心你要做什,朗提。”女魔術師說,“我隻需要得到我想得到的。”
朗提譏諷地瞟了瞟那扇門。
“我想您現在沒殺死我的原因,是殺掉我不知道會引發什後果吧!我覺得不會有什後果,您大可放心。”
他用手指刮了刮那個柱尖,沒有血。
“我想我們要做什,已經很明顯了吧。這位魔境的主人從來都不愛提示勇者呢。看來我們的勇者,已經打開了入口。”
“按您說的來看,我已經是魔境的信標,是內奸,我是當不了祭品的。我又不敢讓您自己當祭品。那,誰來犧牲呢。您難道不會召喚術嗎?”
他低低地笑起來。
“想必您是已經有了召喚術,能招來一個合適的祭品,才故意選在隊長先生聽不見的時候和我談吧。”
“我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魔術師,朗提先生。誰說您不能當了?”德希德蕾塔輕聲說。
“我明白,我明白。這都怪您呀,索拉小姐,您不是說不用祭品嗎?”
“原本,是不用的。如果你沒有應答的話。”
“這位大魔術師的惡意玩笑真有趣。我給您說實話,我在應答之前,並不了解後果。”
“你不討那個女侍應喜歡的原因,就是因為在不斷地得便宜賣乖吧。”
朗提長吸一口氣。
“您不用說話,魔術師小姐。在犧牲品麵前,您不用沾上一滴血。”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關心你想要做什。我可以剝離掉你成為信標的那部分。”女魔術師輕聲說。
“我明白。您可以取走您想要的任何東西。我甚至都不知道會有什東西。我絕對不會妨礙您,我隻會做您的幫手。或者您需要第二個祭品,隻要用我就成了。我想您現在的困難,無非是不能輕易使用魔術了吧。”
朗提感到心髒一緊。
女魔術師的魔眼極為明亮。
“我對你用了一個小魔術,朗提。”
“我知道,我明白。您什都不需要關心,隻要看我的就得了。”
……
……
愛德華睜開眼睛。
他首先往上看了看,黑壓壓的天花板——不如說是石壁。很好,很好,運氣沒那壞。
他全身冷汗直流,不自覺地,他伸手摸了摸背後,感覺上沒有什痕跡。
好,好,看來那怪獸比我先死。他想。
但是他看到自己手上有傷疤。心明白了。和怪獸的決鬥不是幻境。
魔境的主人應該沒有閑心到給他手上弄個傷疤以顯逼真。
然後他左右看了看,女魔術師和朗提都在。兩個人好像沒有發現愛德華剛從地獄逃回來。他立刻就想告訴女魔術師,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
因為他感覺到有些不對。
女魔術師的臉色,過於冷酷了些。
他們也是剛從地獄逃回嗎?他認為不是。也許應該保留這個秘密。
他說:“呦。”
他都快忘了,剛才三人在觀賞自己的回憶這回事了。
也許自己應該表現出尷尬的神色。
他剛準備這辦。朗提就動了。朗提臉色溫和,對他來講,這個人這種麵向自己的臉色很少見。
朗提的神色,前所未有地溫和,溫和地過了頭。
愛德華真的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我曾經不是你的朋友,現在是了。”朗提說。
“小派帕斯——朗提,你怎突然說這種親近的話?”
“我以前和你不親近,我很後悔,愛德華。”
“我有最後一個請求,幫我照顧提露莎。”
還沒等傭兵反應過來。朗提就快步衝到桌前,用手指在某個奇怪道具上劃了一下。
在愛德華看來,那像個盤子,盤子中央有個長杆,有個尖端。他想到自己剛才做的短矛。
什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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