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決定立場，但當你擁有多重並且衝突的身份時，你就得聽聽自己的心了。——”

    *

    “已經進入意大利境內了嗎？”

    “對，就快到羅馬了。”

    “具體還有多久？”

    “不會超過四十分鍾的，放心吧，先生。”

    “嗯，謝謝。”

    “……”

    凱瑟琳輕輕抬起細密的睫毛，窗外明亮的光線灑進來有些刺眼。

    雲層上方的空格外晴朗，不少憩後的旅客也陸陸續續地剛醒來。機艙不免一時略有些嘈雜。

    “想要一點早點嗎？”身旁忽然傳過來一個聲音。

    “噢，謝謝。”凱瑟琳抬起頭，赫爾曼不知什時候又坐了回來。凱瑟琳一邊接過他遞過來的圓圓的還帶著一隻短短的吸管的牛奶杯，目光一邊往後瞥。路易斯也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不過隻是淡淡地交疊著修長的雙腿坐著，手拿著一杯紅酒，臉上看不到什表情。

    “現在幾點了，赫爾曼？”凱瑟琳問。

    “紐約時間是淩晨4點左右，羅馬時間應該差不多是早上10點多。”赫爾曼，“你能適應時差吧？”

    “嗯，應該可以。”凱瑟琳也沒有出過國，識趣地沒有再多話，靜靜地喝著冰牛奶。

    “噢！”不料，她才喝了一口，舌尖立即被一股出乎意料的味道刺激一下。

    “太冰了嗎？”赫爾曼定定地望著她的眸子，若有所思地問。

    “哦，不會的，沒關係。”凱瑟琳望了望他投過來的目光，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咬住吸管放心地吸食杯中浮著的奶沫下麵的冰鎮血液。

    這顯然是赫爾曼他們熟練掌握的用於在公共場合吸食的血液飲料，雖然凱瑟琳不知道他們在飛機上是怎做到的。

    這幾，還有這次前往意大利，她知道了很多。

    羅馬這幾的氣很好。四十分鍾後，飛機抵達羅馬的機場，旅客序次走下飛機時，明媚的陽光讓初次抵達這個大西洋另一邊的國家的凱瑟琳心情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機場中到處是意大利語的談話聲。一行對意大利語一竅不通的他們隻能跟著西歐和莫雷諾，一直到提前為他們準備好的酒店。

    不得不承認，列奧納多家族提前為他們的準備非常完備：從住宿，血源，甚至到跨境手續，完美得衣無縫，沒有任何意外。

    “我順便問一下，”到達酒店時，路易斯忽然衝西歐道，“愛德華家族他們到羅馬了嗎？”

    “還沒，不過他們最遲應該明就到了。”西歐，“不用擔心這些，這間酒店已經被我們報下來了，我們會對外保密你們的住宿——當然你們自己外出時也要注意一下。愛德華家族也是這樣。在維斯利家族正式通知你們到相應地點之前我們會盡全力保證你們互不見麵和接觸。酒店有安排會英語的服務生，你們在這邊交流方麵應該不會什障礙。不過確實還有其他需要的話也可以隨時聯係我或者莫雷諾——這段期間我和莫雷諾會一直住在附近的寓所。”

    “嗯，多謝了。”路易斯禮貌地欠了欠身，然後平靜地望著西歐和莫雷諾離開酒店。

    “現在要確定一下房間嗎？”菲利普吹了個短促的口哨。

    “有什好確定的，女士住四樓，其他人住三樓了。”赫爾曼聳了聳肩，然後轉身拉走了兩隻行李箱。不料，這時路易斯卻突然開口道：“我和雪莉要一間五樓的雙人間。”

    其餘的吸血鬼都吃了一驚。弗蘭克沉默了一會兒，隻是淡然地：“房間還是盡量集中在兩層樓內吧，也便於行動和互相照應。”

    “那……”

    “你們全部搬到四樓的單人間，然後凱瑟琳和我住五樓的另外一間雙人間。”弗蘭克接下去的話卻讓凱瑟琳大吃一驚，“雖然列奧納多家族會協助保密工作，但這些畢竟還是得靠我們自己——所以安全起見，每個樓層最好不要少於四個人。”

    “你不介意吧？”弗蘭克馬上轉頭問凱瑟琳。

    “沒事，我不介意。”凱瑟琳搖搖頭。她隻是有些詫異。當她將目光投向路易斯，路易斯卻錯開了她的目光，轉頭和雪莉簡短地用法語了一句什，然後徑直走了過去。

    凱瑟琳暗暗咬住了嘴唇。她當然知道弗蘭克這安排絕非這簡單；但，他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

    *

    （美國，紐約）

    “噢，回紐約了。”

    克萊拉對著車內後視鏡微微補了一下妝，然後推開車門走下了車。

    “家族那邊有給你地址嗎？”克斯蒂娜走下車，然後將後座上的一隻皮箱拎了下來，“現在差不多到午夜了，紐約不比銀雪杉城，我可不想帶著這些在外麵晃蕩。”

    “‘紐約7號會所’。”克萊拉拿出手機，清晰地念出一個地址，“也算是老地方了，換一下衣服再去吧。”

    “嗯。”克斯蒂娜又將放在車後座上的一隻包子拿出來，若有所思地留下了一隻精巧的玻璃盒子，然後將包子拎到了肩上，關上車門，轉身折向了最近的酒店。克萊拉來之前就已經換了一條黑色a字裙，隻是脫掉了外套，然後站在原地等待。

    紐約深夜的街道依然人來人往。克斯蒂娜的不錯，這對她們並不有利。克萊拉正要瞥一眼手表，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向她走了過來：“打擾一下，請問‘紐約7號會所’在哪？”

    克萊拉先是微怔了一下，隨即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番：“吸血鬼？”

    “這不重要不是嗎？”他輕笑了一下，並沒有否認。

    “噢，確實，超級聽力有的時候並沒有那萬能。”克萊拉聳了聳肩，將雙臂環抱在胸前，“不過坦白講，我也是剛到紐約，恐怕你沒辦法從我身上獲取什了——‘外來特點’，抱歉了。”

    “沒關係，還是多謝了。”他隻是禮貌地欠了欠身。不料，這時，汽車的另一側卻突然爆出一陣巨響，兩個吸血鬼被硬生生地甩了出去。

    那隻玻璃盒子也翻了一下，落下了座位，不過並沒有落出車子。

    “這種聲東擊西的把戲未免太蠢了吧，‘夜行者’？”克萊拉冷笑了一下，淡淡地收回剛才的咒語。

    “可你別忘了，關於方式的選擇權往往在‘行動者’手。”他勾了勾嘴角，隨即迅速閃身過去掐住克萊拉的脖子將她整個人脫離了地麵。猝不及防的克萊拉立即陷入恐怖的窒息，缺氧讓她的大腦迅速空白，喉嚨也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那個吸血鬼顯然並不打算馬上殺死她。克萊拉甚至隱約聽見了身後那兩個吸血鬼又重新爬了起來然後向這邊靠近……

    “紐約州還輪不到吸血鬼在尼科爾女巫眼皮底下撒野！”

    突然，克萊拉感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推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什東西上麵，但新鮮的空氣卻立即大股地湧進喉嚨……

    “克斯蒂娜……”她看見那個大步走過來的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你最好還是趕緊回英國讓德克·丹尼斯趕緊分給你一點可憐巴巴的保護吧，勞倫斯·多明尼克！”克斯蒂娜一邊走過去拉起卡萊拉，一邊斜睨著剛剛被她的咒語甩出去的勞倫斯和另外兩個吸血鬼道，“尼科爾女巫接受委托和雇傭但是不參與任何吸血鬼的家族就分，你最好識趣一點，我不打算將太多巫術浪費在一個吸血鬼家族的毫無原則、唯利是圖低層走狗身上。”

    “‘唯利是圖、毫無原則’？”勞倫斯幹笑了一下，“這話從你口中出才是最諷刺的吧？”

    “看來克斯特家族在這方麵還是蠻有影響力的。”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很快繼續道，“我不是專指職業女巫，隻是好奇——如果達芙妮或者瑪格麗塔現在還活著並了解到你和克斯特家族間的這些交易活動或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站在這會是作何感受……”

    “你提我的外祖母和曾外祖母幹什？”克斯蒂娜厲聲打斷道，瞳眸透出一道冷光，但卻隱隱有些不那堅定。

    “‘高級女巫’的位置顯然把你懵逼得太久了，可悲的達芙妮的曾外孫女。”勞倫斯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戲謔地，“你知道我，我也不否認1951年我同路易斯·克斯特在a守軍的同一軍隊中服役。當年的事情我確實了解過一些——當然，但如果路易斯那關過不去的話——你也不會有辦法真正知道什。”

    “你——”

    “衣服不錯，尼科爾家族的女巫——後會有期了。”勞倫斯冷笑了一下，不等她念咒，迅速帶著那兩個吸血鬼閃身離開了這。

    克斯蒂娜攥緊了拳頭，心憤然不已，又七上八下，五味雜陳。

    她隻是不知道，勞倫斯完成了這的任務後，馬上折向了紐約的機場。

    他當然不是真的要去英國，而是，登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航班。

    “東西沒什事吧？”克斯蒂娜很快折回克萊拉的車子，將剛才唯一留在車後座的玻璃盒子取了出來，“看來這家夥果然還是太搶手了。”她將玻璃盒子收進包，然後衝克萊拉道：“沒事了，走吧。”

    “噢，走吧，‘紐約7號會所’我大概還是知道在哪的。”克萊拉回過神，輕輕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然後跟了上去。“對了，那個，”她這才注意到克斯蒂娜身上那套看似低調但卻並不簡單的裙子，“恕我冒昧……你怎會有這套巴黎限量款？”

    克萊拉看出了這套裙子的出處。但，就算克斯蒂娜作為家族的高級女巫又是極具影響力的職業女巫，經濟收入比一般水平都高很多，可就連在法國波爾多的她都得不到的巴黎限量款，克斯蒂娜又怎會……

    “三年前的款了，不過是作為半日常成衣的，我想應該也還不至於太過時吧。”克斯蒂娜的回答卻格外平靜，“一個法國朋友三年前送的——路易斯·克斯特，你也剛認識過他。”

    *

    （英國，倫敦）

    “隨行人員中的人類必須這樣清除意識嗎？”

    霍爾一邊望著失去意識被放在沙發上的希瑟，一邊問。

    “當然，這是規矩。不過嚴格來講還談不上清除意識，隻不過是避免她在行程中保持意識清醒而已。”負責希瑟的那個意大利使者，“人類畢竟是人類，家族事務麵前這些我就不強調了。”

    “麻煩你們了。”這時，門口忽然傳過來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

    “歐文？”霍爾瞥了他一眼，“合作的事情你都談完了？”

    畢竟列奧納多家族派遣過來的使者還在這，霍爾沒有明確點出錫得尼家族。

    “不然應該怎樣，難不成還要興師動眾一番？”歐文淡然地，然後將視線投向那個意大利使者：“不打算分享一下我的工作助理味道如何嗎？”

    “噢，我以為你應該是知道的。”那個意大利吸血鬼輕輕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

    “美國貨的味道和這差很多——真的。”歐文並不以為意。他現在大概知道這所有的秘密。須臾，他才轉頭問霍爾道：“德克呢？”

    “他在ed集團。現在馬上要動身了，集團的一些事情有的到底還是需要他親自處理。”霍爾，“況且，現在它一直在壓製諾曼底集團，到時候還是會成為我們的重器。”

    “嗯。”歐文點了點頭，很快又問，“那那個普萊斯考特女巫現在怎樣了——我希望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緹芬妮？她狀態不好，德克讓她留在了ed會所——雖然有點強製性。”霍爾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看出了他的意思，“她也心情有點糟糕，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怎接觸她好。”

    “我想應該不止是狀態。之前的事情還沒解決，我還是去找她談談吧。”歐文著，然後轉身折向了後麵。

    霍爾注意到，他轉身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從桌上拿過了一柄匕首。

    ……

    “緹芬妮？”

    歐文踏進那個房間，卻意外地發現麵空無一人。

    難道她走了？

    歐文暗暗收好匕首，馬上環顧了一下房間，卻發現房間的一切都完全和沒有人待過一樣。

    “砰！”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沉悶的響聲。

    歐文馬上閃身轉過身，不料隨即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安娜的弟弟，你到底還是比你的姐姐遜了一籌呢。”緹芬妮冷笑著從屏蔽咒中走了出來，手還攥著一支馬鞭草溶液。

    她看見了歐文收在外套下麵的匕首，當機立斷地將它取了過來。

    不料，這時，那柄匕首卻突然彈起來，狠狠將她的右手紮在地麵上——

    “啊——”緹芬妮馬上半邊身子栽倒了下去，另一隻攥著馬鞭草溶液手也不由得鬆開來……

    “多謝了，緹芬妮·普萊斯考特。”一隻白皙的手馬上伸過去接住了那支馬鞭草溶液，“在倫敦要弄到這個東西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緹芬妮詫異地望著身後的那個女巫，已經失去馬鞭草溶液的左手立即下意識拿過自己的鍍銀錐子向那支馬鞭草溶液甩過去。

    貝瑞絲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快，裝著馬鞭草溶液的玻璃試管立即碎成粉末，和馬鞭草溶液一同落到地上。

    “女巫，行動前心沒個數可不是什好事。”緹芬妮很快拔出那支沾血的匕首，瞬間用巫術熔化了它，然後迅速奪回了自己的鍍銀錐子逼住貝瑞絲的喉嚨，“不過倒是沒想到，倫敦現在還有這樣的女巫存在——可惜了。”

    “別緊張，我就是一個被錫得尼家族驅逐出去的女巫。”貝瑞絲冷笑了一下，“不過，我可不是一個人。”

    “錫得尼家族——”緹芬妮的瞳眸驟然縮。

    “最可惜的是你估計沒辦法再知道了——永遠隻能毀在查爾斯家族手上的人。”

    貝瑞絲若有所思地完，緹芬妮突然感覺背後一雙有力的手瞬間扼住了她的喉嚨，攥著鍍銀錐子的那隻手也同時被拽到身後。

    “……”她當然知道身後的人是誰。

    剛才言語交涉的時候，貝瑞絲顯然趁機解除了歐文·查爾斯的咒語。

    “抱歉了，我知道你為安娜做了很多，但現在為了安娜，我同樣隻能這做了。”歐文低沉地，然後示意了一下貝瑞絲。貝瑞絲立即奪過緹芬妮手中的鍍銀錐子，然後準確無誤地刺進緹芬妮的胸口。

    緹芬妮馬上知道了她要幹什，拚命地忍痛掙紮著，但無奈失去咒語，她的力量完全無法匹敵歐文·查爾斯。

    “哪，你之前到底是積蓄了多少這黑暗的能量。”貝瑞絲很快通過鍍銀錐子和血液感知到了緹芬妮之前從特雷西身上吸取的、一直暗存在身體內部的黑暗能量，“你想複活安娜·查爾斯還真是處心積慮——不過現在，你不需要它了。”

    緹芬妮快要窒息，但仍然拚命掙紮著不讓貝瑞絲吸取走那些的黑暗能量。

    自己親手鍛造的鍍銀錐子刺入自己的胸腔，汲取自己身體的能量，絕不好受。

    “你還是別掙紮了，錐子會越刺越深的。”歐文淡淡地，目光沒有任何溫度。

    緹芬妮真的停止了掙紮。貝瑞絲勾了勾嘴角，正要動手吸取那些黑暗能量，緹芬妮卻忽然化成了一片泛著光的粉末，消失在空氣。

    “該死，這家夥居然異化了。”貝瑞絲吃了一驚，手中的那支鍍銀錐子很快也變成了粉末，一同散去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