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車如潮水,快馬如龍。
一條簡陋的巷映入眼簾。
巷是一座老宅,大門緊閉,青色屋瓦不染纖塵,高牆,牆一株老樹,老樹開始開花,一眼古井,一池清荷。
宅子的主人正坐在一張簡陋但絕對舒服的藤椅上眯著眼睛曬太陽,聽飛鳥幽鳴,賞風中紅蓮。
但世上最令人心曠神怡絕不是這個,而是坐享其成的享受饕鬄美食與滋味深入靈魂的好酒。
因此他手除了一柄黑如夜空的長刀以外還有一瓶好酒,能讓他恢複元氣精神充沛的好酒。
但這瓶酒已經耗盡了他的資糧,還有一位能夠進得廚房的賞心悅目的少女的人情。
要知道這個年頭要找一個既能進得廚房、還聽自己話、更加美貌非凡不刺激眼睛的少女簡直比登還難上幾分。
他已經受夠了身為一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漢還要麵對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
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
時間飛逝,但招惹過來的麻煩還未曾甩掉,仍舊不斷擴大範圍猶如鬣狗般鍥而不舍地搜尋著,甚至刮地三尺連江河深潭之中也不放過,這是陳玄頗為佩服他們的一點。
但救人招惹的麻煩遠不止這些。
陳玄瞥了一眼後麵,一頭通體如金子般的黃澄澄的牛犢比大爺還要大爺地伏在老樹底下享受蔭涼。
陳玄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同這頭牛脾氣的牛犢一起來的少女氣苦地鼓著腮幫感覺整個世界一片灰暗。
作為東道主,陳玄隻能忍。
陳玄站起來,放下酒壺。
提著刀走向後院一處寂靜開闊地,看向已經四處漏風的屋簷瓦舍,隻能無奈地又歎了一口氣,做人不能要求太高。
“我會帶你去你要去的那個地方,相信我,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失約的。”
少女明眸善睞的眸子驀然一亮,又黯然地低垂了起來,癟著嘴巴。
陳玄又歎了一口氣,古往今來女孩子的心思最是難測。
想來就算是那個算命的白胡子老頭也難以抵擋她們的一招半式吧。
想著想著陳玄也笑了。
老頭據是薑氏呂姓,靠算命過活,自稱能夠窺機,算人命,定風水,尋龍脈!
不過陳玄至今也沒見他能收獲百錢以上的,那些吃飽了撐的就笑他是“一百文錢的命”,隻不過他的確活得夠久,跟那些千年王八萬年龜有的一拚。
後院寂靜開闊。
假山猶如龍首截斷,飛瀑似是它噴湧而出不曾斷絕的血,飛瀑下一塊猶如龍珠的青石。
飛瀑清冽非常,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是從百丈深的地底下直接引上來的。
解開衣衫,就這樣精赤著上身走去,連人帶刀一起坐在青石上。
偷眼看陳玄的少女火紅了臉,緊咬牙關,但還是要繼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陳玄心又是幽幽地一口氣。
他雖然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被飛瀑覆蓋,但很多事情並不都是要眼睛才能知道的。
刀出必見血!空回不詳。
很顯然這並不是合適的地方,不過路都是人走出來的,隻要肯努力終將會有一個結果。
再一次站了起來,換上一襲幹淨清爽的白袍,頂著已經逐漸毒辣的烈日走出後院的拱門。
少女終於開了口。
“你要去哪?快點回來。”
陳玄愣了一下,一抹笑容逐漸擴大。
“去一個能讓我賺到錢的地方,可能沒有這快,不過我會盡快的。”
“不要留下我一個!”
“知道了。”
陳玄笑著,越來越有一種陌生的幸福感覺。
這種感覺是以前十五年生涯從未有過的,以至於他來到目的地的時候嘴上依舊掛著能讓別人也跟著一起笑的傻傻的笑容。
不過其他人顯然不是這想,無論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都驚恐至極地看著他,一付末日已經來臨的模樣。
“不好了!凶星來了!凶星來了!”
轉眼間,所有人逃得一幹二淨,偌大的刑部門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聲音,隻剩下兩隻石獸打開了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陳玄無可奈何地摸摸臉頰,又變成麵無表情的樣子。
事實上陳玄長得並不如何凶神惡煞恐怖可怕,反而唇紅、齒白、眉如刀脊的一付不知世情,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生模樣。
凶的隻是他將做的事。
他是一個行刑者,就是專砍頭顱的那種,乃是有夏之朝後桀創立的牢獄刑罰衍生出來的一種必要的職業。
行刑者沒別的,就是有一點,要求一刀下去夠快夠狠夠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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