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強夫換了衣裝，和女人一道返回山下，兩個邊走邊聊。

    “我，現在咱們倆，應該怎樣稱呼對方呢？”曾強夫征求意見，“叫你溫媃，太親熱，叫郝，又生分。而你呢，假如再叫我一聲‘爺們’，會惹人笑話的……”

    “眼下我的身份，和一個婢女也差不多，對你的稱謂，早就想好了。”郝溫媃正正經經的樣子，“以後，我就叫你曾爺。”

    “曾爺？哦，不錯不錯，我也大算位爺了，哈哈……”曾強夫歡欣鼓舞，“那，我該怎稱呼你？”

    “曾爺”郝溫媃恭敬、輕柔，做足了婢女的姿態，“既然你尊我卑，既然你做了我的主子，那要怎稱呼我，還不是隨你高興？”

    “噢，我真笨……”曾強夫拍拍腦門，“奴隸剛剛翻身做主人，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

    “不打緊，慢慢習慣嘛。”郝溫媃明眸皓齒，粲然淺笑，

    冬日陽光，灑滿漫山浮碧的樹冠，四季常青的鬆柏喬木，茂密挺拔，迎著徐徐晨風搖曳不已，生機勃勃。

    縷縷金線從而降，自枝葉間隙漏下，鍍了一層光的薄膜在郝溫媃的劉海上、睫毛上、臉頰上、嘴角邊，使得這張麵孔神采煥發，鮮活又親切。

    曾強夫呆住——

    認識這女人快十年了，可每一次情動之時，依然在眨眼之間，就會冰消雪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身為一個雄性，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妻子麵前一貫低三下四，不是因為生軟弱，不是因為習慣臣服，而是因為這個女人的眉眼氣色，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這個女人的英姿風流，都剛好可以擊中他內心最為綿軟、最為感性的部分，摧垮他，俘獲他。

    自己也很想挺直腰板，做一名昂藏七尺、出劍揚眉的偉丈夫，但，但有什辦法呢，這輩子，人家已經吃定他了。

    遇到一生最愛的那個人，是幸，還是不幸？

    “郝妹……”曾強夫輕喚一聲，情不自禁，有些飄飄然，“主人我今，就為你賜名‘郝妹’吧。”

    “賜名……嗯，好吧，謝謝曾爺。”郝溫媃低眉順眼應承著，唇齒間迸出的聲音，卻透著狠和冷，“曾爺，你可是盼了好久，才盼來了今這種翻身在上的好日子吧？”

    “哪有啊？”曾強夫當即否認，“你知道，我一向沒那種野心，隻要咱們對彼此都客氣一些，平和一些，少動手，多交流，我就很知足了，頂多希望能夠跟你平起平坐，哪想過要壓你上麵，擺布你，奴役你，糟踐你，做你的主子？”

    “再了，明明是你和王鄰汝選擇投身雄綱道總舵，所以你才迫不得已，要夾起尾巴做人，在我麵前扮婢女，這結果非我本意，被動接受而已，怎又怪到我頭上？”他講道理，鳴不平。

    “哎，你道理還蠻多，我怪你了嗎？”理虧之下，郝溫媃揪住這個辮子。

    “你沒怪我嗎？”

    “我怪你什了？”

    “你怪我蓄謀已久，怪我沾沾自喜，怪我以下犯上……”

    “哧”郝溫媃冷笑，臉上有翻雲覆雨的自得，“如今我不僅不會怪你，還巴不得你能有這份誌氣，把往日那些又臭又硬的作派拿出來，心安理得，踏踏實實，做我的主子。”

    “什個意思？”曾強夫不太明白，“你是要我配合你，把戲演得逼真一點？”

    “隨你怎，總之別在我麵前露出一副受氣媳婦的模樣，惹人猜忌，壞了大事。”

    “哦……我懂了，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