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冬兒早早起床。她推開窗,晨曦的涼風穿過屋子,帶著青草味,沁人心脾。
自從阿羽搬回占星閣後,她每日清晨都要早起熬粥。雖然苦累,心中卻充實快樂。粥熬到一半,阿羽來灶房等早點吃,順便幫冬兒搭把手。
“饅頭撕開後,中間夾點酸菜也很好吃。”阿羽取出個熱騰騰的饅頭,示範給冬兒看。“煎蛋剁碎,這樣放進去,和酸菜混在一起。”
冬兒害羞地低頭切菜。菜刀敲在砧板上,咚咚咚咚。
阿羽搗鼓饅頭,遞到冬兒嘴邊:“你嚐嚐,絕對好吃。”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她不漂亮,隻能算清秀。但她挽著頭發認真切菜的樣子,好像整個夥房都漫出了春日的光。
阿羽道:“你不吃?不吃算了,我自己吃。我去睡個回籠覺,粥熬好了叫我。”
冬兒麵頰泛紅,輕聲道:“等粥熬好了,我給您端來。”
“謝了。”阿羽叼著饅頭走了。
真好。冬兒掩飾不住笑容。隻要阿羽教主愛吃,她願一輩子隻做個廚娘,有何不可。
視線穿過窗子,遠遠望見一人。那人左手握劍,立於占星閣樓下,氣勢凜然。他麵色陰沉,殺氣四溢,與生俱來的迫人氣息令人害怕。
吳逸?!冬兒暗暗心驚:他來占星閣幹嘛?找麻煩?
她鼓足勇氣,下樓,心翼翼接近吳逸。“你剛從萬毒潭出來,不好好休息,來這兒幹嘛?”
吳逸麵無表情:“阿羽呢?”
冬兒警惕道:“教主還在睡覺。你有什話,我來傳報。”
吳逸皺起眉頭,鄙夷這位賴床不起的教主。“他太懶。”罷,抬腿徑自上樓。
冬兒攔住他,又害怕又著急,冷汗直冒。“你不能打擾他。”
“滾開。”吳逸的目光像尊利劍,將擋在麵前的障礙物釘在原地。
脖頸間一陣涼意,肩頭落下薄薄冰霜。冬兒心驚膽顫,嚇得瑟瑟發抖,生死關上逛了一圈,所幸又回來了。
吳逸腳尖輕點,倏然躍入占星閣。他在回廊飛奔,腳步突然停住,轉身麵對一道門,用力推開。
床上之人朝內側臥,烏發垂散,呼吸輕柔。
吳逸一步步靠近,剛想伸手推他,一道寒光映於眼中。他猛然後躍,毫厘間避開冰刃。
寒氣割裂床帳,布片紛紛散落。
阿羽手執冰刃,嘴角揚起,散漫笑容下是手到擒來的自負。“身手變慢了呦。”
吳逸冷笑:“打過,才知道。”
“打打打。”阿羽蹦下床,亟不可待地穿衣係帶,“不打到昏地暗別停下。”
阿羽興致盎然,推著吳逸朝外走,卻被吳逸反手扯住。“你跟紫馨交手了?”
“對啊。”阿羽嘲弄他,“你心疼她了?”
吳逸冷聲道:“聽你被她虐成了狗,半年沒下床。”
提到占星閣大戰,阿羽氣不打一處來。“那你有沒有聽,她跟我交手時,還有幾千位女劍士走馬燈似地圍著我轉。”
吳逸抬眉:“這就是你為失敗尋找的理由?”
阿羽滿肚子辯白卡在嗓子口,真憋屈。
“你先養好傷,我再等你一年。”吳逸轉身離去,躍下樓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聽吳逸不約而至,珍驚慌失色,帶著護衛們疾步上樓。
推開門,阿羽麵色淡然,正慢悠悠地疊被子。
“教主您沒事吧。”珍擔憂,“我方才看到吳逸,他是不是找您麻煩了?”
阿羽疊完被子又鋪床,絲毫看不出一教之主的樣子。“我沒事。”
江湖傳言:羽千穀可以赦免任何人,除卻吳逸。舒盛得在理,一山難容二虎。他走了步匪夷所思的爛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珍實在想不明白:“吳逸是野性未馴的猛虎,為人處世隻有‘狠’字,為何放他出來?”
阿羽道:“我與他定下一戰之約。”
吳逸武功高強,放眼苗疆,無人能及。他出手狠毒,不留餘地,利劍出鞘便無人能活。珍滿心擔憂,怯生生問:“能毀約嗎?”
阿羽樂了,笑道:“做人不能太隨便啊。”
“隨便一回也不行?”珍依然不死心。
“不行。”阿羽很想知道:與逆行劍對峙,他能激發出何種實力。這場大戰,他期待極了。
繁花似錦,恍然隔世。吳逸複明後久居萬毒潭,太久沒見春色,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怎看都看不夠。
他拈起一朵金邊瑞香,湊近鼻尖輕嗅,花香沁人心脾。原來,瑞香花是這種顏色的,好漂亮。
“喂,傷勢咋樣了?”李忘憂老遠看見吳逸,跑來打招呼。
吳逸冷冰冰道:“還好。”
李忘憂聲音含著濃濃笑意:“要不要我詳細地檢查一下身體?”
笑容蘊含著太多意義不明的內容,吳逸警惕道:“不必。”
李忘憂提著幾大包藥草,與自己服用的湯藥味道相似。估計誰受了嚴重骨傷,吳逸詢問:“這些藥你拿給誰?”
李忘憂也不遮掩,坦白道:“紫馨,她這會兒正在望月樓養傷。”
雙眸黯淡,吳逸低頭思量,想了很久。李忘憂也不催促他,笑眯眯地等他。
吳逸冷靜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李忘憂爽快應允,心想:有好戲看。
春色似海,落英繽紛。碧蠍穀的月季一年兩開,春日賞花與秋月品香,各俱風雅,各有韻味。
吳逸遠遠望著那抹玄色身影。他愛過的女人,在如霞似錦的花海中歡笑,風鬟霧鬢,雙眸流彩。
她身姿容貌傾國傾城,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可吳逸望著她,總覺得她比記憶中的紫馨要欠缺一點兒,也不知缺的那一點兒到底是什。
“絕頂美人。”李忘憂流著哈喇子,歎道,“你家娘子不笑則罷了,笑起來可真要人命。”
吳逸不置可否:“是嗎?”
“看夠了沒有?”一位青衣女子倚在假山上,兩臂抱胸,冷聲罵道,“花癡。”
那女子臉龐消瘦,眉眼細長,身穿一襲青色短打,颯爽英姿。
李忘憂本就花癡,臉皮甚厚,辱罵隻當讚揚。他嘻嘻一笑,繼續欣賞美人。“哪來的丫頭,這兒沒你話的份?”
女子道:“我是這兒的主子,怎就不能話了?”
“黑芸?”李忘憂駭然:“怎可能?!”以前的黑芸柳葉眉丹鳳眼,眉目含情,朱唇丹齒,絕非這般模樣。
吳逸隻聽聲音,便知她就是黑芸。“是她。”
李忘憂困惑:“你易容了?”
黑芸淡淡道:“我之前施了一點點胭脂,描了一些些眉。”
這也太扯了!李忘憂歎為觀止:“沒裝扮還真是……大不相同。”他暗自腹貶:以後娶妻可得看清真麵目。
“可是……”他滿腹疑問,目光停留在她脖頸下三寸處。“胸怎縮水了?”
黑芸翻了個白眼,理所當然道:“你不知道嗎?女人的胸都是擠出來的。”
敢情你沒擠就是平胸!誰像你這樣陰陽變幻男女莫測啊!李忘憂驚得半響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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