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兩年。

    稻秧孕穗，麥秀兩岐，吃新佳節，家家包粽，戶戶宰豬。趁此佳節，閨閣待嫁的姑娘們身著盛裝，尋找著鍾情愛郎，飛送情歌，互贈信物。

    清早朦朦亮，吳忠趕去白村采收稻穗，以備祭祀之用。一腳剛下稻田，隻聽得背後一聲斥：“誰踩稻子！”

    吳忠回頭，見嶽父大人一手一壇米酒，正怒目對著自己。嶽父大人眼神不好，瞧了半也沒瞧出這位儀表堂堂的男人就是自家女婿。

    吳忠扯了扯嘴角，擺出一副笑臉：“爹，是我，阿忠。”

    白老爺子走近幾步，從頭到腳看他，樂了：“不錯嘛，混得人模狗樣的。”

    吳忠馬屁跟上：“爹，您是一村之長，我怎能讓您丟臉？”

    白老爺子捋著胡子，笑道：“走，跟我回家去。你娘昨日包了粑，帶去給阿彩。”

    吳忠急忙道：“今晨大祭，我得趕緊采摘稻穗趕回去。要不然就遲了。”

    “瞧我這記性，”白老爺子一拍腦袋，擱下酒壇，手把手地指點吳忠，采了九枝沉甸甸的滿苞稻穗。“當年你提親那會兒，眼高手低，什都不會。我和你娘很是猶豫，但擋不住丫頭喜歡。如今看來，阿彩的眼光很好。”

    那段家徒四壁的日子，如今想來，仍曆曆在目。吳忠慚愧地笑笑：“過了那多年，才讓阿彩過上好日子。”

    “對了，阿羽教主怎樣了？”白老爺子一直記掛著這位恩人，逮著五毒教弟子就問。

    吳忠哀聲道：“自從他敗給吳逸後，整個人死氣沉沉的，一步都沒踏出過占星閣。聽他身邊的侍女，他整日酗酒，一到晚醉熏熏的，不理教中事務，也很久沒握劍了。”

    白老爺子怒道：“這都怪你，你這個赤蛛使怎當的？你早該勸阻兩人不要比劍的。”

    吳忠冤枉至極：“我勸了啊！沒用！”

    白老爺子埋怨道：“你那個兄弟也真是的，就不能下手輕點，給阿羽教主留些麵子？”

    吳忠了：吳逸那家夥哪知道世上還有‘麵子’這種東西。不過想來也奇怪，以阿羽非人的承受力，竟然會為了一場輸掉的決鬥，而搞得自己鬱鬱寡歡，抑鬱了兩年還沒緩過勁來。

    白老爺子道：“你啥時候回來，叫上阿羽教主。就我給他準備了好菜，他一準出門。”

    阿羽厚著臉皮到處蹭飯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吳忠笑了笑：“行。”

    “對了，阿彩下個月要生了吧。”白老爺子道，“我先約個穩婆怎樣？”

    吳忠笑道：“聽您的。”

    白老爺子拎起一壇酒，遞給吳忠，“這壇酒給阿羽教主帶去。”

    吳忠搖頭道：“您還嫌他喝得不夠多？”

    白老爺子眼睛一瞪，發火：“我讓你帶上就帶上。”

    “行行行。”吳忠不敢忤逆嶽父大人，騰出手拎起酒壇。

    辭別嶽父，吳忠急匆匆往大榕樹穀趕。趕到五行神殿，教中弟子們已候在殿外，莊重恭敬地伏跪著，無一人交頭接耳。

    各位尊使分立兩旁，神情肅穆。

    吳忠疾步奔入殿內，站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輕聲問：“我來晚了？”

    黑芸沉著臉，冷笑：“等你送到九穗，我們就該等來年祭穀了。”

    吳忠自知吵不過女人，視線移向吳逸，請求同盟幫腔。吳逸不為所動，盯著吳忠手的酒壇，沉聲道：“放下酒。”

    吳忠挪到角落，放下酒壇，又將采來的穀穗放在祭案上。

    眾人凝神靜氣，等候聖女出場春祭，殿外卻傳來高梨孩子氣地嬌斥聲。“我還沒睡夠呢！”

    不靠譜教主任命了這位不靠譜的聖女，而她猖狂地挑戰著諸位尊使的忍耐力。黑芸額頭青筋直暴，恨不得衝上去吊起新任聖女狠狠抽打屁股。

    紫馨嗓音冰冷：“團子，再睡就胖成球了。”

    兆莊忍不住笑出聲來。當初阿羽的一句話，高梨直接從‘丫頭片子’變成‘丫頭團子’。五毒教聖女高貴冷豔不可侵犯的形象一去不複返。

    “我警告你，不許叫我團子！”高梨嚎叫道。

    “好吧。”紫馨指著立於身側的冬兒。冬兒捧著祭用的五色糯米，已等候多時。“待會兒，那碗飯供奉在五行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