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斷匆匆忙忙離開了無垢寺，在趕往南國的途中，他忙偷閑地用神念延伸至穹深處。

    他的修為境界還足以支撐自己窺探到道的氣息藏匿之處，但一來身為道棋子，那些曾經的蛛絲馬跡聯係起來，便有跡可循，二來則是雁斷自身對於殺戮之道的領悟也極深。

    不曾踏入界獄，與無垢寺之魔相遇之前，雁斷憑借不俗的殺戮之道領悟，隻能順著那些蛛絲馬跡，隱約推斷出道的所在之處。

    但如今去往界獄一趟回歸，他不僅複蘇了有關前生世間意誌的記憶，更是獲得了殺戮之道的極致與核心內容，即導致無垢寺之魔瘋狂嗜血而無法融會貫通的殺經核心內容。

    老僧雖然以要挾的口吻勒令雁斷涉險，隻是不管有意無意，總之在道的精確計算之下，雁斷著實驗證了富貴險中求這句話的深刻道理。

    他犯險踏足危機四伏的界獄，從而獲得了殘缺殺經所缺失的那一部分。

    殺經圓滿，他的殺戮之道參悟，也臻至化境，來日方長，隻消掙脫那道桎梏與枷鎖，徹底掌握殺伐之道指日可待。

    殺戮之道領悟大幅提升之後，雁斷能夠清晰感受到蟄伏於際深處的那抹浩瀚而虛弱的氣息。

    “別來無恙，道先生……”

    雁斷看起來有恃無恐，他的神念肆無忌憚地衝入了隱藏起來的道氣息之內，沒有絲毫避諱。

    殺戮之道的桎梏，隻能憑借殺戮來掙脫碾碎。

    因此哪怕道還是無法招惹的存在，但雁斷仍舊挑釁起來。

    不可戰勝的敵人，不能身隕魂滅的意誌，這二者碰撞所迸濺的火花，便是撕裂枷鎖的唯一手段。

    雁斷明白道還是無法戰勝，激怒道會讓自己陷入莫須有的危機處境。

    然而殺戮之道需要的就是殺戮，突破殺戮瓶頸的，也隻有殺戮。

    唯有麵臨滅頂之災，他才能竭盡全力發揮殺戮的意念和力量，才有可能衝破殺戮的枷鎖。

    曾經在夢境掀桌，到底隻是道默認允許的放肆。

    畢竟雁斷有資格成為中土最頂尖大能之一，而他又是道所布置的棋子之一，因此看重了雁斷潛能的道，便縱容了雁斷一定程度的放肆和發泄。

    這無疑是雁斷的想法，同樣也是當初道一方麵的考量。

    但雁斷所不知道的是，道那般縱容他，更多是因暗影的存在。

    暗影的強大不容置疑，他足以讓十大世家喘不過氣，也足以讓道舉棋不定，隱約為其所製約。

    雁斷本身展現的實力和潛能，隻是當初縱容的理由其一，還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理由。

    最重要的理由，恰恰是雁斷自以為最缺失的力量——背景與靠山。

    暗影是他的背景與靠山，是道縱容到投鼠忌器的根本原因與主導因素。

    若非如此，雁斷此次前去界獄，隻會成為成就或救贖無垢寺之魔的替罪羊。

    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麵性。

    無垢寺之魔放棄自身所擁有的殺經核心，亦或無垢寺之魔吞噬被雁斷融會貫通的殺經內容以及鎮壓殺經意念的禪道意誌。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結局，隻是不同的選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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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換言之，不過是二者價值高低的利弊抉擇而已。

    這一點雁斷也許有所猜測，也許沒有猜測到。

    但事實是，暗影的存在讓雁斷的價值被拔高，無垢寺之魔這枚蟄伏了萬載的棋子，被一朝荒廢拋卻。

    而這一點，雁斷無從得知，亦無從下手推斷。

    “閣下別來無恙，許久不見，甚是想念閣下。”

    道一念便洞悉了雁斷的想法，他感受到了雁斷那不弱的修為氣息之下，隱匿著極其雄渾的厚重道蘊。

    不論是出於對暗影的忌憚，亦或是不願成就雁斷本身的一步登，道都不會貿然出手。

    道學會了人不少東西，不被隨意激怒，習慣隱忍也是其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道先生一夢千年，萬載歲月不過指間流淌的一星半點，與雁某隻是數年不見，談何許久？”

    雁斷是打定主意不給道麵子，語氣帶著明晃晃的刺。

    “閣下此言差矣，摯友之間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你我之間幾多晝夜，又是幾多春秋？”

    道不緊不慢的語氣，讓雁斷一拳打在了棉花。

    “確實是許久不見了，道先生相比起以前，那可是油腔滑調了太多。”

    雁斷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更有人情味了而已，這樣不好。”

    道反問了一句，似乎是不懂雁斷調侃暗含的譏諷。

    “真是沉得住氣。”

    事不過三，再這言語周旋不過是徒勞，因此雁斷也隻能壓下這股衝動，那些無法戰勝的對手多了去了，逼迫道不過是最保險，但卻不是唯一。

    道即使被擊敗，估摸著亦不會降低格調去對付他的親友。

    此所謂最保險。

    “閣下廖讚了。”

    道權當雁斷是誇獎，絲毫沒有氣惱的征兆。

    “雁某推演了成千上萬次，確定了當初兄長的死亡，存在著端倪。”

    雁斷話鋒一轉，卻是悠悠道：“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為雁某解惑一番？”

    “端倪？”

    道在雁斷查探不到的際深處心緒微震，語氣卻沒有顯露出絲毫問題，依舊冷漠空靈：“既然閣下覺得存在端倪，南國又近在眼前，大可親自查探一番。”

    “道先生此言有理。”

    雁斷捉摸不透道的意思，隻能悻悻回了一句，陷入了沉默。

    他一向想法不露於言表，很多時候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難以知曉他的心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思緒。

    “既然道開口了，不管是有意或無意，那便順道去一趟南國。”

    雁斷壓下諸多念頭，頃刻間步伐便跨越涯之距，身形凝實之處，正是南國的大片荒漠之內。

    斬棋主愣了愣，突然出現的身影和猝不及防撲麵而來的氣息，讓他瞬間從失神的狀態掙脫出來。

    “閣下是……雁斷？”

    斬棋主從白發青年的模樣和未加過多掩飾的氣息之內，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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