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沉默了,我試圖用目光洞穿我們麵前難以穿透的黑暗。啊,要是白天就好了,我想,起碼能看到點什,至少能看到朦朧的光線,至少能看到霧靄,至少能看到點什,熹微的光線……可是一到白天,我又盼天黑。要是天已經蒙蒙亮,或者大霧突然降臨就好啦。天總是老樣子…”
前麵沒有什動靜。遠處響起一陣輕微的發動機嗡嗡聲。俄國人也開飯了。接著,我們聽到有一個喊喊喳喳的俄國人的聲音突然被壓製下去,好似嘴巴被捂住了。沒有什動靜……
“你知道我們要做什嗎?”我問他。嘿,我現在不再是單身一人了,這有多美呀。能聽到一個人的呼吸,感覺到他身上隱隱約約的氣味,這有多好呀。我知道,這個人在下一秒鍾並不想殺掉一個人。
“知道,”他說,“監聽哨。”我再次驚訝不已,他悄悄話說得多好,都快趕上我了。看來他毫不費勁,而我總是很吃力,我寧可大聲嚷嚷,大喊大叫,讓黑夜像黑色泡沫一樣破滅,這種小聲講話叫我太吃力了。
“好,”我說。“監聽哨。那就是說,我們要注意到俄國人什時候發動進攻。那我們就發射紅色信號彈,再用步槍打幾槍,拔腿就跑,向後跑,明白嗎?不過,要是隻來幾個人,一個偵察隊,我們就閉上嘴讓他們過去,一人回去報告,向少尉報告,你去過他的掩體嗎?”
“去過,”他說,聲音抖抖索索。
“好。要是偵察隊向我們倆進攻,我們就得把他們幹掉,徹底消滅,明白嗎?我們不能見到一個偵察隊就溜之大吉。明白嗎?是嗎?”
“是的,”他說,聲音一直還在顫抖,接著我聽到了一種可怕的聲響:他的牙齒在格格打顫。
“給你,”我把子遞給他,說。
我也再喝……
“萬一……萬一……”他張口結舌,“萬一我們看不見他們來……”
“那我們就完了。不過別但心,我們肯定會看見他們或是聽到他們聲音的。情況可疑時我們可以發射照明火箭,那就什都能看見啦。”他又沉默下來,真可怕,他從不主動開口。
“不過他們是不會來的,”我嘮嘮叨叨地說道,“夜是不會來的,最多是清晨,拂曉前兩分鍾……”
“拂曉前兩分鍾?”他打斷了我的話。
“他們在拂曉前兩分鍾出發,到這天就亮了……”
“那可就太晚了。”
“那時就得趕緊放紅色信號彈,再跑……別怕,那時我們可以跑得像兔子一樣快。事先我們就會聽到聲音。你究竟叫什?”我想和他談話,每次都得把手從暖和的口袋伸出來捅他腰部一下,再放回去,再等手暖和……真叫人討厭。
“我,”他說,“我叫雅克……”
“是英語吧?”
“不,”他說,“是雅克布的……雅克……克……,不是傑克,雅克,就叫雅克。”
“雅克,”我繼續問,“你從前是幹什的?”
“我嗎?最後是當拉客的。”
“什?”
“拉客的。”
“你拉什?”
他霍地向我轉過臉來,我感覺得到他十分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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