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城門已被破開，都城百姓無不慌亂異常，四處逃竄。皇甫軍的目標，就是殲滅皇兵、誅殺笛氏，對於那些太監、宮女，並沒有下手。

    但是圍守皇宮的絜國皇兵就不同了，他們心急，見人就砍、濫殺無辜，整個皇宮頓時血流成河。我略低著頭，暗暗告訴自己可不是來觀光的，因為這可能也是我帶兵領入西華的景象。

    我知道，斷頭斷臂，很可能讓我做一輩子的惡夢。但我若不經成長，是不可能對抗得了華紫芙的。我深吸口氣，同燕舞落跨過屍身，繼續跟著軍隊走。

    我聽到魏善在前頭大喊，“誰擒到笛氏，重重有賞！”

    他話一完，大軍立刻分散開來，想要尋找皇後的蹤影。我抬頭，想從中瞧見梓棘禦的身影，卻沒有找到。

    我鬆開燕舞落的手，不禁擔憂起來，“郡主可有看見太子？”

    她皺著眉心，拿眼環視，“沒瞧見那子，這大的場麵該不是躲起來了？”

    我深吸口氣，很怕他被皇兵亂刀砍死，“郡主去問魏大人殿下的行蹤，人先去找太子……”

    “慢著！”她拉住我的袖子，“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可我真的很擔心他，“無事，皇兵也殲滅差不多了，就算有餘黨，我也能應付。”完，我立刻快步往東宮的方向走。

    梓棘禦，如果你死了，不止是功虧一簣，我也會很難過的。

    沿路，皇宮宛若死城，彌漫著血腥味。我捏緊鼻子，故作鎮定地穿過屍體。但因為方向感不佳，耗費許久還找不著東宮的位置。

    入眼，是別於死氣的莊肅祖廟。我心想梓棘禦也有可能躲在這，便走了進去。一尊慈藹的大佛端坐廟中，身旁則是曆代皇帝的牌位。冉冉白煙縈繞，祖廟衝散了外邊的血腥味，泛滿迷眩的香味。

    “殿下，您在這嗎？”我一邊喊，一邊兜轉，卻什都沒發現。正打算離開祖廟時，我聽到了疑似啜泣的聲音，連忙回頭探尋。

    慈藹的大佛，似乎在對我使眼色？像在對我，那個人，就躲在祂的身後。

    躲在大佛身後的人，很可能不是梓棘禦。我斂起眉心、提高警覺，按住腰間的匕首，徐步向前。

    “哈哈哈！還是被你找到了？”

    我瞪眼看著披頭散發的皇後，緊張到快吐出心髒。我立時舉起匕首，朝她麵門一亮，她卻視若無睹，兀自坐了下來。笑聲已至發狂，“你倒是押對寶了？本宮處心積慮的一切，不過曇花一現……”

    我深吸口氣，沈聲道：“娘娘可知，強求來的永遠會毀去自己？”

    “本宮能求得什？”她的表情已若死灰，“本宮自幼入宮，得不到皇上的愛、得不到子嗣、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可那女人什都有！有權有勢、皇上愛她、百姓亦是。教我一個皇後，情何以堪？”

    我垂首凝著她，“所以你就想殺了她？”

    她冷笑道：“殺她？本宮確實是殺了她！如今又把皇上殺死，實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沒了情愛，本宮至少也要奪到下！”

    “娘娘可知，你現在的模樣非常醜陋。”我撇過頭，不願再看皇後狂亂的模樣。畢竟她曾經威風凜凜，現在落魄至此，無法接受。

    “皇甫碧？”皇後突地站起身，把住我的肩頭，我覺得莫名其妙，連忙退了一步。可她仍舊糾纏，“哈！事到如今，做鬼也不放過我了？”

    我不難猜到皇後口中的“皇甫碧”，就是貴妃。她大概是瘋了，才把我認成貴妃吧？我深吸口氣，推開皇後的牽製，“娘娘真是錯認了，貴妃已死。我並非皇甫氏。”

    她這時嘔了一口血，我驚怔地瞪著她，該不會怒急攻心了？

    “妹妹，本宮還記得你的問題。你逆而行，會不會下地獄。本宮倒是驗證了——逆而行，必誅己……必誅己啊！”

    我聽著她的話，竟不自覺地發抖。

    她再次嘔紅，一地的血色看來怵目驚心。“本宮不止一次問過命，可命到底是什？”

    我覺得皇後已經發瘋了，必須先把她帶出祖廟與梓棘禦會合。我拉著她的腕，勸道：“娘娘，我們先離開這吧？”

    “妹妹啊，命到底是什？直到你死了，本宮還是參不透啊！”

    我抽著眉角，心想自己還能跟瘋子對話，真是厲害。明明她看得不是同個次元的東西……不管她了，先找到梓棘禦他們會合吧。

    我強扯著皇後走出祖廟，卻在外頭聽到梓棘禦的大吼，“矢子呢？為何找不著矢子！”

    “人在此！”我尷尬一笑，原來他找到這了。一邊把皇後拉出來。

    他擰著眉，卻在看到皇後的那，發狂了，“你怎還沒死！”

    梓棘禦身旁的兵將立時遞上一把長劍，他執劍抵住皇後的頸項，唇齒顫動，“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握住他的手，要他別激動，“殿下，如果您殺了皇後，是便宜她了！”我知道他沒有能力接受自己殺了人，即使他多痛恨笛氏，也無法承受。所以必須阻止他，這件事應該交給士兵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