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一直覺得這個古老的城堡非常不吉利。作為一個從軍快三十年的老兵痞，他對於人們口中傳中遊蕩其中的索蘭家族亡魂嗤之以鼻，若是死人會複仇的話，那他早就該已經死過數百次了。但這的仆人卻，他們中有人曾在這座古堡遇到過冬原狼，並將冬原狼的樣子描繪的活靈活現——巨大的身形，或白或黑或灰的毛發，還有悄無聲息的腳步……

    北邊的那些卓爾人總覺得傳中的龍是北地最可怕的生靈，但在斯特林看來，這些冬原狼才是北地的真正主宰。他曾經在野外遇到過一頭冬原狼，那雙鮮紅如血的眼睛讓他至今依然不寒而栗。若非那他帶著整整一個百人隊的士兵，想必那頭巨狼會很樂意把他當成一頓食吧。

    “這真是一個鬼地方！”他這樣咒道，引起周圍同僚的附和。

    “是啊，北境真不是個好地方，昨晚我差點連下麵的毛都給凍掉了。”一個顯然是出生在南方的家夥開著粗俗的玩笑。斯特林認得他，他名叫維，是第二千人隊下麵的一個百夫長，據是晨曦之歌哪個大家族的私生子，行事放蕩，每月的餉金大多都用在了女人身上。

    “我真不明白我們的軍團長為何要選在這。”另一個將自己全身裹在名貴毛皮的人開口抱怨道，體態寬廣的他在一群仍穿著軍團鎧甲的軍官中顯得格外醒目。他叫做威倫?羽月，是鏡湖城羽月家族老族長的幼子，也是第四北境軍團的軍需官。

    羽月家族是王國有數的大貴族，擁有多個爵位。有傳言，羽月家的老族長將會重新出山，接受女王的邀請，成為王國的右手；還有人則傳言，王國的北境總督、女王的王長子將會從羽月家的雙生子中迎娶一個，作為自己的王妃，同羽月家族聯姻。在斯特林看來，以這位軍需官的傲慢做派，第二個傳言不定還有些可信。

    “也許是我們尊敬的軍團長閣下覺得，住在其他地方顯不出他的威風吧。”另一人則湊趣道。

    “我真想不通當年索蘭家的人是怎在這個冰冷的鬼地方活下來的。”也有人跟著抱怨。

    大家七嘴八舌地隨意聊，在這個寒冷氣，就站在門外吹了不知多久的冷風，這些驕傲的薩恩軍團中層軍官們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而和一身整齊鎧甲的軍團百夫長們不同，他們的對麵站著的人卻是穿成什樣的都有。既有類似軍團裝束的，也有打扮的同北地遊牧民差不多，但都表情拘束，唯唯諾諾。這些都是王國北境守備軍團的人。

    看著他們，作為一名老兵，斯特林也是唏噓不已，曾幾何時，這些守備軍團也是可以和正規的王國軍團一同與強敵作戰的勇士，而如今卻已淪為了地方貴族安置自家私兵的汙穢之地。

    “聽守備軍團的家夥在北邊吃了一個大虧？”

    “據好幾個百人隊都直接除名了。”

    “那可真慘。”這話的人的語氣卻是幸災樂禍，看不出一點同情。

    “可不是嘛，你看那頭蠻牛剛剛進去時的表情。”另一人也是興高采烈。王國軍團和地方守備軍團素來不和：作為王國的正規軍、女王之劍，薩恩王國的九個正規軍團每月直接從女王的金庫獲取餉金，軍團上下直接效忠女王陛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高漲；而這些守備軍團則是各地自己組織供養，良莠不齊，有些連兵刃鎧甲都無法備齊，還有些地方甚至募集外族充數。

    “注意你們的榮譽。”隊伍中的黑衣軍法官聲音低沉提醒。那兩人便放低了聲音，但斯特林卻依然能聽見。其中一人憤憤不平地低聲抱怨。“若非那頭閹牛有個好老爸和死鬼老哥，這個伯爵由誰來做還不一定呢……”

    “敬禮——”這時，古堡外的衛兵一聲大喊，所有人瞬間肅然站立。

    王國伯爵、第四北境軍團軍團長若安薩?繆拉陪著客人走出大門。諾安薩有著薩恩人的標準麵容，銀發銀眸，耳朵頂端略微有著尖銳的弧度，但並非身材高壯的勇士，他一直以來都以騎術見長於王國。而他身邊的客人則有著高大的身軀，足足高過了他一個多頭，而且胡子茂盛，看起來比軍團長更有戰士的風範。但他一開口，這感覺便蕩然無存。

    “軍團長大人，你一定要懲處那些該死的賤民！那些賤民喲，我可憐的手足，他們死得真慘啊！”那人衣著花俏、聲音尖利的宛如女子和太監，與他的容貌全然不稱。斯特林與這位邊地伯爵打過不少交道，深知他的為人。

    至少我不會拿著鞭子抽我的手和腳。他低頭嘲笑，避免自己眼中的鄙夷為他人所見。

    弗雷德?蠻牛伯爵，是三階伯爵爵位中排名第二的邊地伯爵，也就是分封在王國邊疆，負責屏衛王國的貴族。在二十多年前的三年戰爭後，王國分封了不少像這樣的邊地爵位。但這位伯爵有著勇士般的身軀，卻唯獨缺少了勇士的勇氣，就像剛才那兩人所的，若非他那個可以算是真正勇士的父親和兄長接連在那場戰爭中陣亡，這個爵位也輪不到他來繼承。

    如今的弗雷德伯爵已經是可以算是北境邊地貴族中的領袖，而且還是北境最大的奴隸商人和守備軍團的最大金主。很顯然，這位伯爵做生意的本領比起比武打仗來強的太多了。

    在軍團長一陣言不由衷的安慰後，這位伯爵坐上等候已久的馬車便走了，而那些守備軍團的家夥也跟著忙不迭的離開。斯特林微微搖晃腦袋，試圖將剛才伯爵走過時帶起的香氣驅散。

    這家夥倒是偷抹了多少他夫人的香粉？斯特林惡毒地猜測到，那聞起來腐敗的甜膩氣味著實令人不快。當他轉過頭時，發現身邊的同僚大多都和他動作相同。

    “斯特林！”軍團長這時看了老兵一眼，開口道。“跟我進來。”他。

    在一群同僚羨慕的眼神中，他整了整自己的裝束，走進城堡。這以前是北境侯爵索蘭家族的居所，如今則是薩恩王國第四北境軍團的軍團總部。

    …………

    當斯特林走進軍團長的會客室，迎麵撲來的就是一陣溫暖的熱風，房間內的爐火燒的通紅，散發著陣陣熱浪，讓人仿佛回到了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