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竭,而無所血色,是逝去,是告別。
一襲素裳立於府門口,前往少將軍府的馬車已然備好,隻那車夫臨時出了狀況,華總管正急著尋人替下。
守門的倆侍衛挺直了犯懶的腰板,一番對視後,且默契地閉緊了嘴。
我鬱鬱地盯著多出來的另一輛馬車,心頭有些不解。雖然言大夫近來,都是於濟世堂打發時間的,但這人平日都是徒步而去的,何曾壓著車輪晃過。
所以,他今日是要去哪,怎都沒跟我過。
隔了片刻,被我念叨的某人便從府緩步踏了出來,聞得其動靜,隨意地一回頭,嗯,那穿著倒也簡潔,隱隱地,還透著幾分喜慶。
喜慶?
腦子陡地劃過什,忽而記起,因著葉鶯的孕肚,其與萬華的婚期似乎也著急地定在這幾日。一聲哼笑後,眉頭微攏,我對著人道:“別是這巧吧?”
言大夫頓足反應了一下,便明白了我所指為何,他背過手,無奈地搖頭:“看來昨夜同你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
竟是過了。
仔細一回想,模模糊糊中,昨夜似乎,確實是有人在我耳邊絮叨過幾句,而我,也暈乎乎地嗯著聲應下來了,可被言大夫翻來覆去折騰了幾回,眼皮困得連打架都顧不得了,誰還記得清他都落了什話。
抖了抖起皺的袖擺,我發著悶,又問:“給人備好禮了嗎。”
“自然。”他回。
那,那就成吧。
言大夫朝我走近幾步,貼著肩,輕語:“還有嗎?”
還能有什,該的,早就跟人了。歪過頭盯向言大夫,我默了會兒,才努著嘴回:“再,再給他帶句話吧。”
“帶什。”
“祝他好合於百年,然後,別哭著回來找我。”
……
麵前人的視線,朝著我一陣若有似無的掃,直讓人不由泄氣:“算了,沒後麵那一句。”到底是大好的婚事,哭道愁總是不吉利的。
新找的車夫跑而來。
我與言大夫各自踩上車轅,偏頭相望,他輕輕地眨下眼,然後認真地交代了一句:“若是呆著難受,可以哭著回來找我。”
學話還真快。
鸚鵡。
翻著眼一揮手,我也懶得回嘴,不做停頓地鑽進馬車,便催著車夫走掉了。
隻是當同言大夫交錯而過時,心還是不免幾分複雜。左右是真巧,今日竟是宜出殯,也宜嫁娶,紅白二事撞於一日,而我與言大夫,各自前往,喜紅悲白。
雖如言大夫所,這番前往,必定呆著難受,但哭,倒是不至於的。
非是冷情。
隻是到而今,我終究不是什軟弱易哭之人,當然,這滿身駭人的刺,也隻有在言悔跟前,才會顯得不堪一擊。
揣著滿心的雜緒,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少將軍府門前。
掀開隔簾,入目皆白。
我微微一晃,方才抬腳落了地。被廝迎候著入了府,我隻覺所過之處人跡寥寥,是愁,是哀,是悲從中來。
身為柳家的頂梁之人,這忽地沒了,哪怕國主已降下浮華厚澤,在世者仍是無所憑依,而人情冷暖,此時才見得分明。
踩著步子走進棺木所置的廳堂,人自然多了些。打外前兒請來的陰陽先生正圍著棺木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
喬碧落穿著粗麻製的白裳,烏黑的發絲攏在喪帶,些許雜亂,她微埋首跪在軟墊上,默默地,麵色無所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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