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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豪的老家在十。村子呈條狀由西向東，散落在山溝溝。依山而建的房屋院落掩映在連片的綠蔭之中，隻有走到近前，才能看清房屋和院落。

    十是平安縣最東南的一個村子。也是s省州市最東南的一個村子。翻過後麵的黑頭嶺，就是鄰省的地界。其實十原本也不是平安縣的地界，它原屬於鄰省管轄。據《平安縣誌》記載，明嘉慶元年，平安鎮東麵的黑虎山爆發了農民起義，起義軍的勢力擴大到方圓幾十範圍，鼎盛時曾一度攻打到州府城下。後來，官府調集周圍幾省兵力，才平定了這場起義。並將黑虎山方圓十的地界單獨置縣，取平安為縣名。十也從鄰省劃入了平安縣。經過上百年繁衍，特別是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後期，十最鼎盛時期竟發展成了二、三百戶人家，近千口人。隻是最近幾年，由於種種主客觀原因，十日漸蕭條，滿打滿算也就隻剩下了五六十戶人家。

    牛豪把車停在了村委會。村委會坐落在村子西頭南坡上。院子不大，但地勢還算平坦。坐北朝南的七間瓦房，白雪覆蓋的屋頂上，參差不一的枯草在風雪中搖曳，臨路的北牆裸露著青磚的牆麵上一幅早些年寫下的標語依稀可見。靠山吃山發家致富。字跡斑駁脫離，缺胳膊少腿。

    院子積著厚厚的一層雪，除了兩道剛才進來時留下的車轍印，再沒有任何活動的蹤跡。

    牛豪整整有些圪皺的外套，朝黨戈揮揮手：大哥，走了。回家嘍——

    黨戈心一陣刺痛。雖然這些年他每年都要來十好幾趟，但來去匆匆，基本上走的都是直線，他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踏進村委會這個院了。看著空蕩蕩的院，他有些想不到……

    “走吧。”牛豪長歎口氣，“大哥，灰塌熄火的，就是和尚也他娘的不守這破廟。”

    牛豪的家在溝的北麵坡上。沿著村唯一的街道，牛豪和黨戈心翼翼地踩著積雪往上走。街道其實也就三米來寬，原本是一條石渣路，前些年，“村村通”時，修成了水泥路。

    也許是前些氣溫轉暖今又降了雪的緣故，黨戈感到腳下有些滑，走起道來很是心。。

    牛豪苦笑：大哥，要不俺攙著你。

    “快拉倒吧。”黨戈擺擺手，也是苦笑,“當心你自格……”

    牛豪哈哈大笑：“俺沒逑事。就這道，俺閤擠【注*1】著眼睛都能……”話沒完左腳踩進了前麵的雪窩，整個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前傾斜。

    黨戈趕忙伸手去拽，邁出去的腳一滑，身子也向前傾斜。

    倆人幾乎同時仆倒在地。黨戈重重地壓在了牛豪身上。

    黨戈雖然五十多了，腰粗體胖，但畢竟身子還算靈活，也就是幾秒鍾的時間，就爬了起來。他年輕時當過兵，1984年曾參加過那場至今想起來都驚心動魄的邊界自衛反擊戰。雖然當年他參軍時間不長，但憑著從練就的各項技能和強魄的體質，在連續的打穿插，翻山越嶺，還有攻堅戰中，他還是活了下來，而且幸運的是毫發無損。也就是這場戰爭，讓他最終走進了軍校，而後……

    “大哥，拉兄弟一把。”牛豪雖然年輕，但爬了幾次也沒站起來，隻好求救。

    在黨戈的拉扯下，牛豪終於站了起來。先是來回瞅瞅。

    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一條灰褐色的狗從前麵不遠處的格廊【注*】跑了出來。

    牛豪拍打著身上的雪屑，瞅瞅剛才摔倒的地麵，憤憤地罵道：奶奶的，修的啥逑路。豆腐渣工程。

    黨戈這才注意到：地麵上有個一尺見方不規則的雪坑。雖然不深，但出現在街道上，總是……

    牛豪苦笑著搖搖頭：唉！村村通，村村修，肥了工頭，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