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死個把人隻是稀鬆平常，一次性死上十幾個，也隻能怪命途多舛。對於癩子同伴們的死，癩子不主動，葉三立也未主動問。

    未多加唏噓，癩子便被葉三立領到了那一溜飯菜前：“趕緊的，隨便打。”

    癩子也不是個矯情的，深知填飽肚子才是正經，可勁點了一大盆，坐在葉三立的座位旁便大快朵頤起來。

    見癩子和其他幾個災民吃的正香，圍觀的災民中，陸陸續續有些不信邪的，猶猶豫豫地去打了些飯菜。

    “咕咚。”站著的人群中有人不斷咽著口水。

    “咕嚕嚕。”有人肚子打起了鼓。

    “吃他娘的！死就死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對！吃他娘的！”

    “吃他娘的！”

    ……

    一時間，圍觀的災民騷動起來，紛紛湧向打菜的傳教士們。

    “別急。慢慢來。”

    “都有，都有！”

    “h，y gd!”

    李提摩太等人何曾見過這般積極的災民，一麵緊張得直冒冷汗，一麵笑地招呼著，飯菜不要錢似的大把大把地往災民的碗裝。

    很快，葉府門前的方桌張張滿座，傳教士們麵前的飯菜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葉三立見這形勢，四下看了了半，這才找見了遠處竹竿似的立在那兒東張西望的李大壯：“大壯。”

    那李大壯看起來弱不禁風，耳朵卻好使得很，迅速在嘈雜的人聲中捕捉到了葉三立這一聲呼喚，一溜煙跑到了葉三立跟前：“大人，有何吩咐？”

    “劉順他們三個有消息沒？讓他們去巡撫衙門大廚房拿點熱食來，怎要這久？”葉三立問道。他對今的局麵早有預料，是以早早與曾國荃打了招呼，暫從巡撫衙門的大廚房支援些熱食來。但眼下，應是哪個環節出了點問題。

    李大壯心翼翼道：“大人，的已經派了兩撥人去催了，回的人，劉順三個早早就到了巡撫衙門，也不知為何至今沒個音信。算算時間，的派去的第三波人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府的廝遠遠跑來：“大，大人，的探，探清楚了。”

    葉三立與李大壯齊刷刷看向那廝。

    “大，大人，劉順三人在賑災司喝酒，他們是……”廝吞吞吐吐。

    “什了？”葉三立追問。

    “是咱府上煮的熱食都不一定吃得完，不用費這勁兒去巡撫衙門搬。”

    “混賬！”葉三立臉色漲紅，憤怒已極。他本就知道劉順那仨不是什好東西，但料想事關賑災，他們也不敢隨意糊弄差事，不料，卻愣生生把自己給坑了。

    “大壯，你馬上去府叫上所有手頭沒事的人，無論老少，一律去巡撫衙門大廚房搬熱食。”盡管怒氣未消，葉三立仍迅速冷靜下來，下達指令。

    “是。”

    還未等李大壯的話音落地，葉三立便轉身大步朝府門的方向走去。當務之急，是盡快安撫後續不斷湧來卻沒有食物可吃的災民。

    雖自己此前開玩笑此處飯菜吃完便不再加菜了，但也僅僅隻是玩笑而已。如今可以算是賑災互助委員會開局第一戰。第一便無糧可吃，如何取信於災民？

    “各位。”葉三立伸手奪過王羽嫣手上的擴音器，清了清嗓子，引得不少災民望向了此處。

    “各位，請聽我。大家都看到了，我們剩餘的食物已經不多了。”

    一聽這話，許多還在排著隊等著打菜的災民紛紛踮起腳尖探看，果真，傳教士們麵前剩餘的菜隻堪堪夠十數人的份了。

    “葉大人，俺們還輪得到嗎？”有人出聲問。

    “對啊，葉大人，還輪得到嗎？”不少人應和著，眼巴巴地望著葉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