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太清肅肅刻荊玉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凜風那個吹 本章:第二十五回 太清肅肅刻荊玉

    此時已入臘月,北方尤其寒冷。

    夜深人靜之時,寒風凜冽,卻仍有一匹快馬疾馳於長安城外的官道上。馬上一對少年男女依偎在一起,極是親熱,自然便是習伯約與李裹兒了。

    習伯約原本極為疲憊,但如今佳人在懷,卻又不禁神采飛揚。而李裹兒終究精力不濟,過了一會,忽感眼皮沉重,便倒在習伯約懷中閉眼睡了。習伯約恐她受了風寒,將她緊緊摟住,而後運起功力為她取暖。

    及至明,那馬馱著二人疾馳了一夜,已是筋疲力盡,是以習伯約見前方恰巧有個村鎮,便打算到鎮中歇息片刻。此時李裹兒也已悠悠醒轉,二人便即翻身下馬,並肩步入了鎮中。

    鎮上的百姓也大多醒了,街上行人不少,見一個貌若仙的道姑與一個英俊少年並肩而行,紛紛注目而視。在神都時,圍觀李裹兒的百姓時常將大街堵得水泄不通,是以她早已習慣,此刻也是毫不在意。習伯約卻想:“裹兒的容貌太過驚人,恐會招來是非,還是遮住為好!”便在街邊為其買了一頂帷帽,遮住了容顏。

    二人來到鎮上的客棧中,用過早飯,習伯約道:“裹兒,往後幾日間咱們便要兼程趕路,無暇歇息了!所以你再睡一會吧!”便向二要了兩間上房。李裹兒卻道:“你我在一間房子歇息便可,為何要兩間?”

    習伯約聞言,麵色不禁一紅,囁嚅道:“我睡覺打鼾,恐怕會打擾你!”有了昨夜的孟浪之舉,他又怎敢再與李裹兒同榻而眠?唯恐自己如昨夜一般唐突了佳人。李裹兒冰雪聰明,自然猜出了其中緣由,也是滿麵通紅。

    二引著二人來到客房前,二人便各自入內歇息。習伯約心想:“裹兒身著道袍,我不如也換上,到得鶴鳴山下也不易引人察覺!”便交給二一錠銀子,命其去買來道袍,再去買兩匹快馬,牽到客棧的馬廄中。

    待二去後,習伯約正欲歇息,李裹兒卻走入房中。習伯約奇道:“你為何不去歇息?”李裹兒道:“昨夜我在馬上已睡得夠了,如今又怎睡得著?”習伯約聞言,不禁麵露苦笑,心道:“你雖不困,我卻困了!”昨日他便已疲憊不堪,而後又一夜未眠,此刻已是筋疲力盡了。

    李裹兒觀他麵色,也知他疲憊,不由得極是心疼,道:“你累了便趕快歇息吧,我在此陪你!”習伯約點點頭,不再多言,也未解衣便在榻上睡了。李裹兒坐在房中的凳上,支頤望著熟睡的習伯約,怔怔出神。

    及至午時,習伯約方才醒來,卻發覺李裹兒趴在榻邊,睡得正香。望著安睡的李裹兒,習伯約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離開洛陽時,他原本以為此生便與李裹兒無緣了,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讓他們二人重逢。習伯約已打定主意,今生與裹兒長相廝守,但如此一來,豈不教霜兒傷心難過?

    思量半晌,習伯約便決定解了師門之圍後,與李裹兒一同返回揚州,向姨娘與霜兒稟明實情。若能得霜兒原諒,自是最好,若是霜兒不答應,那便再想法子。

    習伯約不敢再耽擱,便將李裹兒喚醒。李裹兒揉揉朦朧睡眼,苦笑道:“我瞧你睡得安穩,竟也睡著了。”習伯約輕撫她的秀發,道:“好了,咱們要啟程了!”二人起身後,李裹兒道:“之前二送來了一身道袍,怎,你要扮作道士嗎?”習伯約點點頭,道:“我的師門便是道派,所以我換上道袍也不易惹人注意。”

    李裹兒點點頭,便到房外等候。習伯約褪下長衫,換上了放在桌上的道袍,而後推門而出,李裹兒見了,忍不住讚道:“好個英俊的道士!”習伯約微微一笑,二人便出了客棧。

    待二將那兩匹快馬牽來,二人便上馬繼續趕路。

    二人自周至向西南而行,越駱水,入駱穀,奔馳四百,二日後便到了南鄭。在城中的客棧用了飯,二人也未歇息,備好幹糧便繼續上路。

    千年前,秦惠王伐蜀,卻苦於兵路不同,便琢石為牛,置金帛於牛後,號牛糞之金。蜀侯貪婪,便塹山填穀,遣五丁力士迎石牛,自此,巴蜀之地方與秦塞相通。隻因“石牛糞金、五丁開道”之故,此路便被稱為“石牛道”,自南鄭至d,僅此一途。

    不過,“石牛道”所經之處多是連雲疊嶂、亂石嵯峨,山路崎嶇,隻有棧道可行,最狹窄之處僅容一人通過,自然不能騎馬。習伯約與李裹兒隻得棄了馬,徒步前行。

    習伯約心急趕路,便也毫不停歇。李裹兒雖也習過武,但終究是柔弱少女,行了半日便已體力不支。她不願耽擱了行程,便咬牙硬撐。

    習伯約見李裹兒腳步漸緩,自然知她累了,心疼之下便將她背了起來。不過,李裹兒卻也怕習伯約太過勞累,待歇息夠了便命他將自己放下。二人餓了便吃些幹糧,到了晚間,李裹兒困了便伏在習伯約背上歇息。

    李裹兒對習伯約雖已是情根深種,卻隻知習伯約乃是揚州人士,於他家中情況一無所知。那夜聽聞習伯約提起家中妹妹,便已有心要問,卻被習伯約的輕薄之舉所擾,一時間忘了,如今路上閑來無事,她便即問起。

    習伯約沉吟半晌,道:“我父母早已離世了!家中隻有姨娘與妹妹!”他猶豫一番,終究還是沒有道出身份。李裹兒聞言,安慰道:“你莫傷心!日後我便時時陪伴在你左右,必不會讓你孤單寂寞!”習伯約點點頭,心中歡喜無限。

    李裹兒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忍不住歎道:“哎!隻盼你我能白頭偕老!千萬莫要似我爹娘那般!”習伯約聽得一愣,問道:“你爹娘怎了?”李裹兒氣道:“從前在房州時,爹娘相親相愛,但自從回到洛陽後,爹爹整日花酒地,而娘呢,則……則……哎!”到後來,她終究是羞於啟口。

    韋氏與張易之的奸情,曾被習伯約撞破,是以他也知李裹兒為何不下去。想起那俊美至極的張易之,習伯約不禁又想起了義兄張宗昌,便問道:“不知我那義兄近況如何?”李裹兒冷哼一聲,道:“那假相公做了陛下的麵首,自然是囂張跋扈,行徑著實令人不齒!”習伯約聞言,心中一驚,道:“我曾問過他,他隻是陪武則撫琴下棋、品茶談罷了!”李裹兒卻啐道:“呸!他日夜隨侍在陛下左右,又豈會隻是撫琴品茶?”

    習伯約聞言,不禁暗歎:“與大哥相識之時,隻覺他也是有誌青年,方才與他結拜,未料到他竟如此自甘墮落!”若從前他尚有相勸之心,如今卻當真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李裹兒見習伯約麵色不豫,忽然醒悟過來:“我隻顧罵那假相公,卻忘了他們終究是結拜兄弟!”便道:“不過,你那義兄倒也非是一無是處,我爹被立為太子之事,便有他們兄弟的一份功勞!”

    習伯約聽了,不由得瞪大雙眼,問道:“此話當真?”李裹兒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陛下問狄國老,我爹與武承嗣誰該為太子,狄閣老自然是我爹。陛下回到後宮,又去問你那義兄,他竟也是我爹,而且還講了不少道理,方才教陛下不再遲疑!”

    習伯約心中大喜,暗道:“當日我那一番心機果然沒有白費!”又想起狄仁傑,不禁讚歎:“狄國老果然是忠義之臣!幸好當日我沒有魯莽行事,害了他的性命!”李裹兒見習伯約麵色和緩,方才安心,卻又道:“師道乃是大聞名的道派,又有你師父這等絕世高人坐鎮,你又何必擔憂?難不成這世上還有李真人打不過之人?”習伯約道:“師父雲遊下,不在師門久矣!而且這其中恐怕還有奸人挑唆,所以咱們才要盡快趕去相助!”想起久別的師父,他不禁頗為思念,心想:“不知這一次回到太清宮能不能見到師父他老人家?”李裹兒道:“李真人不在也不打緊,待你這個真人弟子回去,將那群不知死活的盡數打跑便是!”二人相視而笑。

    過得劍門關,地勢逐緩,二人終於來到一個鎮上。這一路行來,習伯約不眠不休,李裹兒自然心疼,是以無論如何她也不答應繼續趕路。習伯約拗不過,二人便在客棧中歇息了半日,而後買了兩匹快馬,繼續上路。

    二人兼程而行,這一日傍晚終於趕到了鶴鳴山腳下,卻已是臘月初九。習伯約見山腳下一個人影也無,心中大驚,暗道:“莫非是我來晚了,那些人已上山了?”便急忙下馬,背起李裹兒便向柱峰奔去。

    他輕功不凡,又是全力登山,全不顧山路凶險,是以即便背著李裹兒,一個時辰後也踏上了柱峰。尚未來到太清宮前,便遙遙望見宮中的燈火將黑夜映得通紅,又聽得宮內的喧囂之聲,習伯約心知趕來的武林中人已闖入了宮中,便快步趕去。

    宮門前立著一個身穿縞素的道士,習伯約回憶片刻,認出此人便是那個為難過自己的姓鍾道士。習伯約便將李裹兒放下,來到那鍾姓道士身前,問道:“鍾師侄,你怎的這身打扮?”

    一別經年,習伯約的麵目雖無變化,卻已長高不少,又穿著道袍,鍾姓道士一時未能認出。但聽到習伯約喊出自己的姓氏,又稱呼自己為“師侄”,他心想:“此人莫非是師父或師叔的朋友,前來助陣?”便問道:“不知尊客是來自何方的道友?可是來吊唁我師祖的?”習伯約聞言一驚,急忙問道:“袁師叔怎了?”

    鍾姓道士心知有異,便仔細觀察習伯約麵貌,習伯約卻已高聲喝道:“我乃是你習師叔!”鍾姓道士方才認出習伯約,不禁熱淚盈眶,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哽咽道:“習師叔!師祖他老人家……”到這,卻是泣不成聲。

    習伯約心急如焚,趕忙斥道:“莫哭了!袁師叔到底怎了?”鍾姓道士抹了抹眼淚,道:“七日前,師祖忽然便仙逝了!”此言直如晴霹靂,驚得習伯約目瞪口呆。袁客師雖然隻是習伯約的師叔,卻對習伯約極為疼愛器重,連赤炎刃這等祖師傳下來的神兵都交給了他。習伯約感念袁客師恩情,乍聞噩耗之下又怎能不傷心難過?

    好半晌習伯約才回過神來,問道:“是何人害了師叔?”鍾姓道士搖頭道:“師祖乃是無疾而終,並非是被人害死的!”習伯約聽了,卻是不信,心想:“師叔內功精深,又非年邁老者,怎會忽然無疾而終?”便問道:“你師父與師叔呢?”

    鍾姓道士道:“師父與二位師叔在內招待客人!”習伯約又問道:“那群人是來吊唁師叔的,還是來搶奪法寶的?”鍾姓道士道:“恐怕來意不善!”習伯約點點頭,冷哼一聲道:“我倒要會一會這群狼心狗肺之徒!”便與李裹兒一同走入了太清宮中。

    太清宮的前院中,竟擺了數十張圓桌,數百人圍坐桌旁,僧、道、俗皆有。桌上擺著酒菜,道士與和尚隻是端坐,並未動筷,而俗家的武林人士卻已大吃大喝起來。他們自知爭不過佛、道兩派中的高手,前來太清宮隻是為了瞧瞧熱鬧,自然也不拘束。

    習伯約見了這等高朋滿座的景象,也是一愣,環目四顧,卻未望見師叔的三個弟子,便決定靜觀其變,伺機出手相助。他與李裹兒悄悄走到角落中,坐了下來。那一席隻有三人,皆是前來瞧熱鬧的俗家豪客。趕路之時,李裹兒便已將那頂帷帽棄了,是以她此時也未遮掩容貌,那三人見了,自是一愣,暗道:“哪來的道姑,竟然如此美貌!”

    李裹兒低聲問道:“伯約,院中的這群人都是來為難你師門的嗎?”習伯約想了想,低聲道:“恐怕也不一定。”他轉頭望見那三人神色,微微一笑,抱拳道:“道乃是安樂觀弟子,初入江湖,不知三位道友高姓大名?”那三人聽得一愣,心道:“這安樂觀是何門何派?怎地從未聽過?”李裹兒自然知道這“安樂觀”是習伯約以自己的封號信口胡謅的,是以險些便笑出聲來。

    那三人也未細想,便各自道出姓名。習伯約聽了,點點頭,笑道:“三位也對那法寶感興趣?”三人相顧苦笑,道:“以我們這點微末功夫,怎爭得過這許多佛道高手?我等隻不過是前來瞧熱鬧的!”習伯約點點頭,不再言語。

    二人馬不停蹄的趕路,此刻早已餓了,便先吃起桌上的飯菜來。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忽聽有人喊道:“我等不遠萬趕來,為的便是能開開眼界,怎地還不將那寶貝拿出來?”其餘人便也跟著起哄。

    此時,冷興當先自大殿走出,身後跟著左陵伯與陳衍及一眾弟子,皆著縞素。院中的俗家武林中人有識得冷興的,便紛紛喊道:“冷道長,快將你們師道的珍寶拿出來讓我們大家瞧瞧啊!”冷興輕咳一聲,道:“今日家師入殮,諸位前來吊唁,不勝感激!”頓了頓,他又道:“至於諸位口中的珍寶,貧道卻從未見過,所以諸位也不必再問!”

    冷興為人謙和,尚能忍住怒氣,而左陵伯卻已上前一步,喊道:“我師父屍骨未寒,你們便敢到太清宮叫囂,當真以為師道是任人欺辱的?”師道乃是下知名的道派,即便袁客師死了,院中的俗家武林人士也不敢招惹,便紛紛閉口。

    一時間,院中鴉雀無聲。左陵伯滿意一笑,便望向冷興。冷興道:“來者是客!諸位……”未待完,便有一人高聲道:“且慢!”眾人隻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高高躍起,落在了冷興等人身前。習伯約見那人輕功高明,急忙問道:“三位道友,此人是誰?”三人答道:“此人乃是岱嶽觀觀主,郭行真郭真人!”習伯約聞言,登時大怒,心道:“今次便是他無事生非,邀請武林同道前來為難師道的!”

    冷興自然識得郭行真,便施禮道:“不知郭師伯有何見教?”郭行真還了一禮,高聲道:“袁師弟羽化,確是武林一大憾事,貧道也覺痛心,不過袁師弟曾親口對貧道講過,那珍寶名叫‘乾坤陰陽鏡’,冷師侄何必否認?”論輩分,他與袁客師乃是平輩,冷興自然便是他的子侄輩。

    習伯約聞言,頓感詫異,心道:“他怎會知道‘乾坤陰陽鏡’之名?這世上除了師父、師叔、我以及長浦外,應該再無他人知曉才對!”想起這等稀世珍寶便是在自己手中失落的,他不禁暗歎一聲。

    此時,又有一人越眾而出,道:“既然確有此物,何不拿出來讓下英雄瞧一瞧?師道莫非還想藏私不成?”習伯約見此人是個年約五旬的道士,隻得再問:“此人又是誰?”身旁三人卻忍不住笑道:“兄弟果然是初入江湖,這江湖之中無人不曉的人物竟然一個不識!此人乃是上清派南宗的宗主,韋法昭。”

    習伯約聞言,不禁瞪大了雙眼,心道:“韋法昭!那不就是狗賊周興的師父嗎?”周興與他有殺母之仇,是以此刻見到韋法昭,他難免怨恨。不過司馬承禎曾自神秀手中救下習伯約,又曾救過習伯約之母,於習伯約有大恩,而周興也早已被駱賓王宰了,是以看在司馬承禎麵上,習伯約也不願與韋法昭計較了。

    冷興見韋法昭竟也來相逼,心中氣惱,便沉聲道:“莫師道並無此物,即便是有,又豈是爾等要看便看的?”韋法昭與郭行真聽了,對望一眼,正欲再,卻又有一人起身走向冷興,高聲道:“下珍惜之物,唯有德者居之!咱們皆是武林中人,不若今日以武較技,若是師道輸了,便將那寶物取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如何?”此人卻不再是道士,而是個老和尚。那三人知道習伯約肯定不認得,是以不待他詢問,已介紹道:“這個老和尚乃是靈隱寺的方丈,度境禪師!”

    冷興聽了,本待拒絕,左陵伯卻已搶著道:“好!那便以武見高下!難道師道還怕了你們不成?”度境聞言,高聲道:“好!那便由老衲及二位道兄,與你們師兄弟三人比試,如何?”罷,他便望向韋法昭與郭行真。

    郭行真與韋法昭點點頭,道:“如此便要領教師道高招了!”冷興望向二人,道:“二位是道門前輩,如今真要為那子虛烏有之物與外人一同為難師道?”郭行真與韋法昭心中有愧,一時間默然不語。冷興隻得冷哼一聲,道:“明年又到佛道大會之期,不知到時你們可有麵目見下同門?”

    度境不願冷興再,急忙打斷道:“不如由老衲先與冷道兄過招吧!”院中的一幹俗家武林中人聞言,登時一齊起哄。事已至此,冷興若不應戰,豈不墮了師道的威名?隻得道:“那貧道便領教大師高招!”周遭眾人便即退開。度境與冷興各自從弟子手中接過兵刃,便即施展絕學,鬥在了一處。

    李裹兒見一個道士與一個老和尚動起了手,本以為習伯約會上去相助,沒想到他卻依然安坐,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樂得習伯約在此旁觀,便低聲問道:“那道士是你的師叔?”習伯約目不轉睛地望著度境與冷興,低聲道:“他是我師叔的弟子,算是我的同門師兄。”

    冷興用的自然是劍,而度境則是用禪杖。習伯約看出冷興所使的乃是“太清劍法”,隻不過威力卻是不足,而度境雖然年邁,卻將禪杖舞得虎虎生風。習伯約心知冷興不是度境的敵手,恐怕不出二百招,便要落敗,不禁暗歎:“師叔這三個弟子的武藝不精,日後師道恐怕要沒落了!”

    果然如習伯約所料,鬥到百招時,冷興便漸落下風。又過數十招,度境一杖將冷興的長劍擊飛,冷興隻得認輸。韋法昭望向郭行真,道:“郭師兄,這第二場不如由你出手吧!”郭行真點點頭,望向左陵伯與陳衍,問道:“不知你二人誰來與我比試?”左陵伯乃是師兄,便道:“那就由我來會一會郭真人吧!”

    二人施禮之後便各自挺劍攻上。郭行真的武功更在度境之上,而左陵伯卻還弱於師兄冷興,是以隻用了百招,郭行真便將左陵伯的長劍挑飛。度境見了,哈哈一笑道:“冷道兄,我等已勝了兩場,你該將那寶貝拿出來了吧?”

    院中眾人便也紛紛高喊:“對呀,既然輸了,那便將寶貝拿出來讓我們瞧一瞧啊!”冷興麵色一沉,正自盤算該如何是好,左陵伯已搶著道:“除非將師道弟子盡數殺了,不然爾等休想將寶物奪去!”冷興聞言一愣,心道:“師弟這是得什糊塗話?如此一來,豈不是教他們以為我們當真有那寶物!”

    果然,度境冷笑一聲,道:“既然師道自食其言,將下英雄視若無物,那就莫要怪我等不客氣了!”左陵伯怒氣衝,大喝道:“今日便取了你這賊禿的狗命!”院中的靈隱寺與上清派弟子紛紛站起,時刻準備動手,師道的弟子也各自擎起了兵刃,而一幹俗家武林人士則紛紛起哄,有的教度境出手教訓左陵伯,有的則教師道教訓度境等人。

    習伯約眼見大亂將起,心知該是自己出手之時了,便在李裹兒耳旁囑咐道:“裹兒,你在此等我。”李裹兒拉住習伯約的手,道:“心!”習伯約微笑頷首,便一躍而起,接連在幾張桌子上借力,躍至了冷興身旁。

    冷興等人望見習伯約麵貌,紛紛驚呼道:“習師弟?”習伯約微微一笑,施禮道:“見過三位師兄!”冷興等人見識過習伯約的武藝,自然知道救星到了,心中不禁大喜,問道:“師弟,你怎地回來了?”習伯約道:“我聽聞有人要為難咱們師道,便趕回來相助!”冷興與陳衍不禁哈哈大笑,左陵伯卻是麵色微變。

    度境等人見忽然冒出一個道士,而師道一幹人等似乎對其頗為推崇,都是一愣。習伯約望向度境,冷哼一聲道:“老和尚,那寶物便在我身上,所以你們不必為難我的師兄,隻要勝過了我,我自然會將寶物交出!”

    度境卻問冷興道:“冷道長,這位施主當真是師道弟子嗎?”冷興傲然道:“那是自然!他乃是我的師弟!”度境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老衲與郭真人已比試過了,便由韋道長與這位道友過過招吧!”韋法昭點點頭,各人便即退開。

    習伯約向冷興道:“師兄,借劍一用!”冷興微微一愣,便將手中長劍拋向習伯約。習伯約探手接住,持劍而立,道:“韋道長是上清派的?”韋法昭道:“那又如何?”習伯約微微一笑,道:“貴派的司馬道長,與在下乃是忘年之交!”韋法昭聞言,卻是心頭火氣,怒喝道:“臭子,少廢話,接招!”便即挺劍刺向習伯約。

    韋法昭既然是司馬承禎的師兄,習伯約也不願與其爭鬥,便有心勸其離去。不過他卻不知,韋法昭為何不顧身份來此爭奪“乾坤陰陽鏡”?便是因為司馬承禎之故。

    韋法昭與司馬承禎同是潘師正之徒,韋法昭雖是師兄,武功卻是不及司馬承禎,而潘師正在世之時,也更喜愛司馬承禎。若非是司馬承禎淡泊名利,不願與眾位師兄爭奪,那上清派掌門之位非他莫屬。韋法昭早已嫉恨這位師弟,是以習伯約提起他來,反而惹怒了韋法昭。

    習伯約本想施展“六壬無極劍”,不過適才冷興與左陵伯使的皆是“太清劍法”,他便也以“太清劍法”禦敵。韋法昭則使出了上清派的精妙劍法“混元劍”。“混元劍”的招式剛猛,大開大闔,威力極大,兼且習伯約尚是首次見識到這套劍法,一時間也不敢大意,甫一交手便取守勢,凝神抵禦。

    不過鬥了五十招,習伯約便已想出了應對之法。韋法昭所使的這套劍法威力雖大,但每一招皆是剛猛有餘而輕靈不足,他隻需覷準韋法昭收招之時以快劍疾攻,韋法昭必然落敗。不過,想到韋法昭乃是武林中頗有名望之人,又是司馬承禎的師兄,若是百招之內便敗在自己手中,他顏麵何存?習伯約也就沒有立刻出手。

    韋法昭卻是越打越氣!他與度境、郭行真三人中,他雖然年紀最輕,武藝卻是最高的。

    如今有如此多江湖中人觀戰,自己卻奈何不得一個少年,日後豈不被人恥笑?心中煩亂之下,韋法昭出手便愈發凶猛。

    李裹兒坐於遠處,望見韋法昭揮劍猛攻而習伯約卻隻有招架之力,一顆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習伯約卻並不心急,依舊見招拆招。如今他的“正一玄功”業已大成,內力更為精純,是以韋法昭劍上的力道雖大,卻也撼動不得他。

    冷興、度境等人目光如炬,自然不會如同李裹兒一般辨不清形勢。他們看出韋法昭攻得雖猛,卻是奈何不得習伯約。度境與郭行真均感驚訝:“韋法昭在江湖中雖非絕頂之輩,卻也可稱得上超群絕倫,這少年年方幾許?竟已勝過了韋法昭!”而冷興師兄弟雖知習伯約武藝高超,卻也覺驚訝。陳衍便在冷興耳旁低聲道:“大師兄,兩年未見,習師弟的武藝又精進了啊!”冷興也不由得點頭。

    院中諸人見韋法昭與習伯約鬥得激烈,便皆屏息靜氣,凝神觀戰。就連適才起哄的一幹人也不敢再開口,生怕驚擾了二人。

    又過五十招,韋法昭見眼前這個少年仍舊守得嚴密無比,心驚之餘,也知“混元劍”這種剛猛的劍法奈何不得他,正自苦思之策,卻發覺習伯約劍勢一變,忽然施展奇異身法,搶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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