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危崖孤芳還玉麵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凜風那個吹 本章:第二十八回 危崖孤芳還玉麵

    此時已是四月,範陽城外草木已盛。

    盧寄雲與李裹兒枯坐車中,一時無言。白日北方已有些炎熱,李裹兒頗覺氣悶,便將車窗掀起。盧寄雲見其幽幽望向車外,便問道:“不知姑娘是如何與習公子相識的?”她與李裹兒仍未通性命,她隻聽習伯約喚過“裹兒”,而李裹兒也隻知她姓盧,名字中有個“雲”字。

    李裹兒答道:“我與他隻是在江湖之中萍水相逢!”盧寄雲心中一動,又問道:“莫非姑娘也會武功?”李裹兒苦笑道:“我隻會些粗淺功夫,不值一提!”她雖如此,但盧寄雲卻以為她是個身懷武功、行俠江湖的女俠,心中暗歎:“怪不得習公子待她如此情深!也隻有此等女子才配得上武功蓋世的習公子!”她生性柔善,是以雖然醫術高明,卻不曾習武,如今見李裹兒不僅樣貌勝過自己,更身具武功,一時間自憐自傷,難過不已。

    李裹兒見她忽然垂首不語,也不再話。琴兒雖在外駕車,卻也在留心車中動靜。她最知自家姐脾性,唯恐其被李裹兒所欺,聽到車中毫無動靜,方才安心。

    四人一路沿官道向東南而行,到了晚間便即覓地投店。有盧寄雲與琴兒在,習伯約自然不能再與李裹兒共宿一室,四人便分居三室,習、李二人各居一室,而盧寄雲主仆自然睡在了一間房中。

    數日相處之下,盧寄雲更覺李裹兒舉手投足間無不令人心醉,美得不似凡塵中人。而李裹兒見她溫柔恬靜又楚楚動人,心想:“此等嬌柔女子最易博得男人憐愛!可莫要讓伯約著了她的道!”不禁戒心更甚,對盧寄雲也更是冷漠。盧寄雲隻當李裹兒待人本就如此,也不介意。

    四人趕了十幾日路,終於來到了黃河邊。望著碼頭之上的客船,習伯約不禁憶起了前事。便是在這黃河之上,他救下了被迷暈的楊再興與沈秋霜,而後三人一同前往泰山,又去了神都。到得如今,楊再興早已是陰曹地府中的一隻野鬼,而沈秋霜卻決定今生不複再見。一念及此,習伯約不禁感傷不已。

    琴兒見他麵露悲傷之色,卻以為他是在憂心找不到“碧蕤草”,心中不禁哀歎:“習公子對那女人用情如此之深,姐的一片癡心恐怕是白費了。”

    習伯約在碼頭尋了一艘大船,將他們四人連同馬車坐騎一同渡過了黃河。這一次倒無匪類謀害,平安過河了。

    其實,那怒濤幫早已為青龍壇滅了。楊再興睚眥必報,張通教他在沈秋霜麵前失了顏麵,他自然不能容忍,到了泰山後便將此事告知了囚牛。囚牛親自帶人趕到黃河邊,將怒濤幫幫眾盡數殺了。

    四人渡過黃河,過了齊州誠,便離泰山不遠了。沈麗娘雖然過,楊青龍已不會再為難自己,但習伯約卻是半信半疑,況且泰山便是青龍壇的所在,他自然是倍加心。不過四人是自北而來,自然要途徑泰山之陰的那個鎮,習伯約本打算過而不入,未料到琴兒卻道:“習公子,咱們到這鎮中歇腳吧!”駕了一日的車,她已是疲憊不堪了。

    習伯約隻得暗歎一聲,點頭答允,不過到了鎮中自然是在另外一間客棧住下。習伯約原本還擔心會被山腳下的青龍壇弟子發覺,但一夜相安無事,他方才安心。

    第二日一早,盧寄雲便命琴兒去置辦采藥所需之物。待其歸來,習伯約見買回的東西中竟還有繩索,奇道:“為何還要繩索?”盧寄雲道:“三叔公的醫書中,那‘碧蕤草’乃是長在南峰後的懸崖峭壁之上,自然是要憑借繩索方能下去尋找啊!”習伯約這才明白,四人便即一齊上山。

    南峰在泰山西北,其高雖不及玉皇頂,卻也與冥山一樣,有六百仞之高。三女體力不濟,隻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李裹兒已感雙腿乏力,而盧寄雲主仆更是累得氣喘籲籲,習伯約隻得與三女停下來歇息。

    三女在道旁的一塊大石上坐下,喝水擦汗。琴兒心知姐體弱,歇了片刻便去為其捶腿揉肩。望著滿麵疲態、不住拭汗的盧寄雲,習伯約心中更是感激,暗道:“若是盧姑娘真的醫好了裹兒麵上的疤痕,這份恩情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又歇息了一炷香的工夫,四人方才繼續登山。如此行行歇歇,到得未時方才登上南峰。

    習伯約這才發覺這峰頂之上有一座道觀,竟是岱嶽觀!岱嶽觀與師道雖然同屬道門,但前次郭行真糾集各方人士前去太清宮鬧事,算是與習伯約結下了梁子。不過此番前來是為了采藥,又有三個弱女子同行,習伯約也不願多生是非,便道:“盧姑娘,這道觀的觀主與我有隙,咱們不如饒過此觀。”李裹兒插口道:“便是那日與你動手的老道嗎?”習伯約點點頭,李裹兒道:“他又不是你的對手!”習伯約道:“但我若與他動起手來,誰人保護你們?”

    想到那日在靈隱寺大殿中的情景,李裹兒兀自心有餘悸,隻覺麵上的傷痕仍在隱隱作痛,不禁以手撫麵。盧寄雲自無不可,不過聽了二人之言,心中更是悲苦:“她與伯約不知經曆過多少患難,豈是我能比的?”不禁低歎一聲,苦笑道:“反正那‘碧蕤草’是在峰後的懸崖之上,又不是在這道觀中!”

    四人便沿著一條徑繞過了岱嶽觀,沒想到觀後卻是別有地。隻見前方樹木茂盛間有一麵丈許高的石壁,其上有“瑤池”二字。一條溪自石壁上傾斜而下,猶若水簾倒掛,飛珠濺玉。瀑布下一潭池水,盧寄雲見池水清澈見底,便走過去以手捧水,送入口中嚐了嚐,讚道:“真甜!”

    琴兒與李裹兒也走了過去,三女喝了幾口,又以潭水洗麵,稍解炎熱。見習伯約仍然立在原地,盧寄雲招呼道:“習公子,你也來喝一口吧!”習伯約搖搖頭,笑道:“瑤池乃是仙女沐浴之處,我這個凡夫俗子可不敢玷汙了池水!”盧寄雲聽了,一時興起,竟除去鞋襪,將一雙瑩白如玉的秀足探入水中嬉戲。李裹兒與琴兒也將鞋襪除去,與盧寄雲並排而坐,一齊嬉鬧。清泉濯足本是大煞風景之事,但李裹兒與盧寄雲相貌絕美、氣質出塵,坐在潭邊,真如神話中在瑤池邊戲水的仙子一般,令人心馳神醉。不過三女露出了雪白的腿與秀足,習伯約見了登時麵色一紅,急忙轉過了頭去。好在左近無人,三女盡情嬉戲,直至盡興方才起身。

    石壁之後便是峰頂。習伯約見前方已是懸崖,再無去路,問道:“盧姑娘,應該就是這了吧!”盧寄雲四下望了望,答道:“想來便是此處。”習伯約走至懸崖邊,忽地想起了駱瑩兒。到得今日,二人已分別了整整十個年頭,習伯約也不知她身在何處、是死是生,想到幼年時一同玩耍的情景,不禁悲傷不已。

    盧寄雲望見他麵上神色,大感奇怪,心道:“以他獨戰突厥大軍的膽色,應該不會畏懼下崖才對……”她便自告奮勇,道:“那就由我下去看一看吧!”可是走到懸崖邊,望見崖下情景,她卻不禁雙腿發軟。

    南峰危峰兀立,峰後更是陡峭,盧寄雲弱質女流,又如何能不怕?習伯約回過神來,道:“你不會輕功,下去太過危險,還是我來吧!”罷,他便將繩索的一端緊緊係在旁邊的樹上,另一端則束在了自己的腰上。之前前往幽冥宮總壇時,他便是憑借鐵索自懸崖躍下的,是以此番也是輕車熟路。

    習伯約緊抓繩索,走至崖邊正要躍下,盧寄雲卻道:“且慢!習公子,你不識得那‘碧蕤草’,若是錯過了豈不是白費力氣!不若我與你一同下去吧!”習伯約雖覺有理,卻不敢擅自做主,隻得望向李裹兒。李裹兒心道:“醫好麵上的疤痕要緊!”隻得恨恨點頭。

    盧寄雲心中大喜,麵上卻不敢表露,隻是走到了習伯約身邊。習伯約不禁眉頭大皺。即便有兩根繩子,以盧寄雲的氣力也絕對無法獨自下崖,隻能由習伯約抱著,不過李裹兒就在一旁,習伯約又怎敢抱別的女子!

    李裹兒也已察覺,不過她權衡了一番,隻得憤然頓足,轉過了身去。盧寄雲見她似是默許了,一時激動之下便攬住了習伯約的腰肢。二人身子俱是一顫,習伯約暗歎一聲,道:“裹兒,你與琴兒姑娘在此稍待,我們去看看便回!”李裹兒也未回身,隻是點了點頭。習伯約抱著盧寄雲,躍下了懸崖。

    盧寄雲驚呼一聲,低頭望去,隻見身下已非實地,登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死命地抱住習伯約。習伯約安慰道:“盧姑娘,你莫怕,我不會教你掉下去的!”盧寄雲心神稍定。

    習伯約攬著盧寄雲慢慢躍下,見這峭壁之上寸草不生,心中不禁生疑。盧寄雲抬頭望見崖頂已遠,料想李裹兒已聽不清這的聲音,便低聲道:“習公子,那夜之後我一直擔心你的安危!”想起那一夜她護在自己身前的情景,習伯約道:“還要多謝你舍身相救呢!”盧寄雲幽幽歎道:“我眼睜睜看著你為人所傷卻幫不上忙,真是無用!”習伯約道:“你醫術高明,治病醫人,受百姓景仰,豈不勝過鬥狠鬥狠、傷人性命?”盧寄雲心中一苦,暗道:“醫術高明又有何用?終究非君所愛!”不禁越想越覺難過,忍不住流下淚來。

    習伯約自然知道她的心思,隻得勸道:“似姑娘這等菩薩心腸之人,必有賜的良緣,而我不過是個落拓江湖的武夫,委實不值得你如此傷心!”若是別的女子聽了這番話,恐怕會哭得更為傷心,但盧寄雲卻不同。她生性賢淑,又極得詩書教誨,若教她去與別的女子爭風,她是決計不肯的。是以她便止了哭泣,不再多言,心中卻已打定主意:“他既不愛我,我去出家做個尼姑,終身不嫁便是!”

    又躍下十餘步,習伯約忽然道:“盧姑娘,你快看!”盧寄雲急忙低頭望去,隻見身下三尺之處的絕壁上有個洞穴,她心中一動,道:“習公子,不定那‘碧蕤草’就長在那洞中!”習伯約也是如此認為,便急忙躍下。

    那洞穴極深,洞口卻又甚為狹窄,二人向洞中望去,隻見不遠處生有一株花朵,花莖修長,花瓣乃是粉色而花蕊卻呈碧綠色。盧寄雲道:“那朵莫非就是‘碧蕤草’?”習伯約道:“這朵奇花長在此處,多半就是了!”盧寄雲卻又搖頭,道:“那‘碧蕤草’既是以草為名,便該是株草才對,而這分明是朵花啊!”習伯約卻道:“此言差矣!‘地龍’可是龍?‘鬼針’也並非是針!”盧寄雲也覺有理。

    習伯約便道:“盧姑娘,你抓緊繩子!我去將它采來!”盧寄雲道:“這洞口太,你恐怕鑽不進去,還是由我來吧!”習伯約發覺確如盧寄雲所言,隻得將她托起,送入了洞中。

    盧寄雲鑽入洞中,見這洞穴深處漆黑一片,也不知是否藏有猛獸。她心中恐懼,便快步走到那株花前將其拔起,卻隻覺芳香撲鼻,沁人心脾,登時精神一振,讚道:“好香!”忽然心中一動,轉身回到洞口,道:“習公子,你聞一聞,這花的香氣與‘複肌愈傷丸草’的氣味是否相近?”罷,便將那朵花遞到了習伯約麵前。

    習伯約嗅了嗅,隻覺香氣四溢,立時間便感神清氣爽,卻苦笑道:“這花的確香,不過那傷藥的氣味我早已不記得了……”他以‘複肌愈傷丸’為景克逸療傷時,心中悲傷至極,又怎會有心留意傷藥的氣味?盧寄雲不禁一歎,暗叫可惜。她知道‘複肌愈傷丸’的配方,自然也知另外幾味藥材的氣味皆是極淡的,絕對掩蓋不住這朵花的濃鬱香氣,若是習伯約記得‘複肌愈傷丸’的氣味,便可斷定這株到底是不是‘碧蕤草’了!

    習伯約向下望了望,見下方再無奇花異草或洞穴,而繩索也已快到盡頭了,便道:“這朵花生在此等人跡罕至之地,顏色又如此奇特,定是珍稀之物!恐怕就是‘碧蕤草’了!”盧寄雲道:“為今之計,便是回到山下,我用幾片花瓣試一試,看看煉出的藥是否有效。”習伯約道:“也隻有如此了!”

    盧寄雲正欲自洞口鑽出,崖頂卻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習伯約不禁大驚失色,道:“是裹兒!”驚慌之下他也不敢遲疑,向盧寄雲囑咐道:“你在此稍待,我先去看看出了何事!”便急忙向崖頂爬去。盧寄雲雖然已經看開,但習伯約如此著緊李裹兒,卻將自己舍棄在這黑洞之中,仍感心如刀割。

    卻習伯約剛剛向上爬了兩步,繩子竟然斷了,他猝不及防,便仰身墜下。好在習伯約命不該絕,盧寄雲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自洞中伸出手來,恰巧抓住了他的衣襟下擺。不過習伯約身子重,下墜之勢又猛,以盧寄雲的臂力又怎能抓得住?隻是眨眼間的工夫,習伯約便再次墜下。好在他急中生智,反手抽出背上的赤炎刃,猛地砍向岩壁。

    赤炎刃鋒利無比,而習伯約這一揮又是拚盡了全力,赤炎刃自然是深深刺入了岩壁。在盧寄雲的驚呼聲中,習伯約終於止住了下墜之勢。盧寄雲自洞口探出頭來,見習伯約懸在下方二尺處,方才安心。

    崖頂仍有驚呼之聲傳來,習伯約心急不已。如今繩子斷了,他隻得藉著赤炎刃,慢慢爬回崖頂,好在岩壁也不平整,正可攀爬。經過洞口時,盧寄雲道:“習公子,我與你一同上去!”此刻又與之前不同。適才繩子未斷,習伯約可以用一隻手抱住盧寄雲,但如今他須雙手並用,自然無暇顧及盧寄雲。下方是萬丈深穀,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禍,他可不敢教盧寄雲冒險,不過盧寄雲卻已自洞中爬出,順勢攀到了他的背上。

    習伯約嚇了一跳,急忙道:“盧姑娘,你一定抓緊了!”盧寄雲以雙臂環在習伯約的脖頸上,如此雖然穩妥,卻令習伯約無法喘息。好在習伯約內功不凡,即便是閉氣半個時辰也是無礙。

    習伯約背著盧寄雲向上爬了二丈,此刻崖頂已無驚叫之聲,卻傳來了兵刃相交、呼喝打鬥之聲。習伯約擔心李裹兒的安危,急忙加快手上動作,眼見距離崖頂隻有二丈之遙,盧寄雲卻驚呼道:“習公子,我要抓不住了!”習伯約急忙道:“莫慌!”可不待他完,盧寄雲氣力已盡,環在他脖頸上的雙臂已漸漸鬆開。

    眼見就要落下,摔個粉身碎骨,盧寄雲自然是嚇得魂不附體,“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習伯約急忙將赤炎刃狠命刺入岩壁中,一隻手緊緊抓住赤炎刃,以另一隻手去救盧寄雲,終於在她掉下去的一瞬間將她抓住。

    雖然得救,但盧寄雲已嚇得呆住,隻有淚水依舊涔涔而下。此時此刻,習伯約也顧不得安慰她,抓住赤炎刃的手臂猛一用力,便攜著她一同騰空而起。以習伯約單手之力自然無法直接飛上崖頂,二人騰起不到一丈便即落下。不過落下之時,習伯約在赤炎刃上一踏,這一次他是以雙足發力,自然是勁道十足,二人再次騰空而起,終於回到了崖頂。

    隻見六個青衣人與一群道士戰得正酣,而李裹兒與琴兒則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麵上皆是驚慌的表情。習伯約心知二人這是被點了穴道,不過見李裹兒無恙,終於安心,便將盧寄雲放下,過去為二人解開了穴道。李裹兒見習伯約安然歸來,竟然喜極而泣,撲入習伯約懷中哭了起來。

    盧寄雲仍自呆若木雞,被習伯約放下後便癱坐在地,琴兒急忙去將其扶起。盧寄雲方才回過神來,待見到習伯約與李裹兒緊緊相擁,她不禁淒然一笑,隻是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那朵奇花。

    李裹兒哭了片刻,哽咽著道:“繩子……斷了……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習伯約問道:“是誰將繩子割斷的?”李裹兒鬆開習伯約,指向場中相鬥諸人道:“是他們!”習伯約凝目望去,適才他未加注意,此刻方才認出那六個青衣人中竟有楊青龍的義子囚牛、睚眥以及蒲牢,另外三個青衣人想必是青龍壇的弟子,而那群道士恐怕是岱嶽觀弟子。

    習伯約殺了楊再興,囚牛等人自然對他恨之入骨,而郭行真前去師道搶奪珍寶之事也是因習伯約而功虧一簣的,是以這兩方皆與他有仇怨,他也分不清是哪一方割斷的繩子,隻得去問一旁的琴兒:“到底是怎一回事?”琴兒道:“你與姐下去後,過不多時就來了一群青衣人。他們四下望了望,便來問你去了何處,可不待我們話,那為首的中年人已冷笑一聲,抽出兵刃去將繩子割斷了!”

    習伯約聽罷,心道:“原來如此!恐怕他們早已尾隨在我們身後了!”原來,他雖然刻意避過那間客棧,但終究還是被鎮上的青龍壇弟子認出。向報知囚牛後,囚牛便與睚眥、蒲牢以及三個親信弟子一同下山,打算為楊再興報仇。

    不過,囚牛知道習伯約武藝高強,卻是不敢輕易動手,習伯約一行離了客棧,他們便遠遠綴在後麵,習伯約竟未發覺。囚牛等人一路跟隨,始終不敢出手,待習伯約等人登上南峰,囚牛以為四人是要前往岱嶽觀,不禁暗呼糟糕。自從楊再興害了魏玄的孫女,岱嶽觀與青龍壇數次激戰,早已結下了深仇。若是教習伯約一行進了岱嶽觀,囚牛等人就更加無從下手了。

    便在囚牛等人心焦之際,習伯約一行已繞過了岱嶽觀,繼續前行,囚牛等人便再次跟上。他們在泰山生活了數十載,自然知道岱嶽觀後乃是懸崖,不禁好奇習伯約一行來此作甚?三女在“瑤池”旁戲水時,睚眥與蒲牢以為此刻出手最好不過,囚牛卻搖搖頭將二人攔住,他唯恐引來岱嶽觀的道士。

    而後習伯約一行來到崖邊,待囚牛等人趕到時,習伯約已與盧寄雲躍下了絕壁。囚牛等人見習伯約忽然沒了蹤影,皆是一愣。望見係在樹上的繩子,囚牛忽然想起總壇外的絕壁,登時恍然:“他這是借著繩索下崖去了!”他雖不知習伯約下崖是作甚,卻知此乃賜良機,急忙衝過去將繩索砍斷了。

    李裹兒與琴兒登時齊聲驚呼,囚牛急忙點了二女的穴道,沒想到依然驚動了岱嶽觀的道士。二個道士遠遠望見囚牛等人身上所著的青衣,知是幽冥宮之人到了,急忙回去報訊。魏玄親自帶人趕來,雙方便打了起來。

    習伯約不識得魏玄,不過見魏玄與囚牛等人鬥了個旗鼓相當,暗暗讚道:“這老道士武功不弱!”他倒是樂得作壁上觀,是以也未插手。漸漸的,岱嶽觀的道士越聚越多,竟有數百之數,郭行真也親自趕來。見習伯約與三個少女立在遠處觀望,郭行真微微一愣,心道:“他在此作甚?”待見到師弟魏玄與幽冥宮之人鬥得難分高下,他心中忽生一計,便高聲喊道:“原來是習少俠在此!幸會!幸會!”

    郭行真終究是道門前輩,習伯約雖有怨氣,卻也隻得抱拳為禮。郭行真指向囚牛等人,高聲道:“少俠可知這幾個賊子的身份?他們乃是幽冥宮弟子,為禍江湖、無惡不作,少俠理當助我等除魔才是!”習伯約冷笑一聲,道:“郭真人乃是前輩,何須區區在下相助!”郭行真知他決意袖手旁觀,也不再多言,命眾弟子散開後便即上前助戰。如此一來,囚牛等人自然招架不住,那三個弟子武藝稍弱,便被結果了性命。

    便在此際,忽有一人自遠處飄然而來,宛若禦風而行,倏忽便即躍過一眾岱嶽觀弟子頭頂,落在了囚牛等人身旁。望見來人,不僅郭行真與魏玄嚇得急忙收手,習伯約亦是麵如土色,隻因來人非是別人,正是楊青龍。

    楊青龍冷眼掃視一眾岱嶽觀道士,忽地冷聲道:“郭真人,前次岱嶽觀已與幽冥宮講和修好,現今為何又來圍攻我的弟子?”其實,郭行真也不知究竟為何動起手來,不過此刻麵對楊青龍,他雖然膽怯,但周遭有數百門人,他也隻得壯起膽子道:“楊兄,你的弟子潛入我觀後圖謀不軌,你反而怪罪起我來了,當真好沒道理!”楊青龍點點頭,瞪了囚牛等人一眼,道:“如此來,確是我等的不是,我給你賠禮了。”不過,他口上雖如此,身子卻仍是紋絲不動。

    郭行真知他未有賠禮之意,卻也不敢有何怨言,便哈哈大笑道:“想來貴派弟子也是無心之失。”楊青龍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打攪了!”郭行真趕忙命門下弟子讓出一條路來。楊青龍卻側身望向了習伯約,道:“子,我已答應麗娘,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你既然到了泰山,不妨到玉皇頂一敘!”習伯約聞言,不禁怔住。隻因沈麗娘之言,楊青龍竟真的同殺子仇人和解,用情之深,當真教他歎服。郭行真亦是一愣,心道:“此子似乎與楊青龍頗有淵源?”不過習伯約是師道弟子之事乃是千真萬確,郭行真也就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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