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內點上了熏香，後妃們一個個正襟危坐，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事關人命，誰也不想沾得一身腥。

    根據仵作驗出來的結果，林選侍是在昨夜子時，被人從身後推入井中溺亡的，她在水掙紮了幾分鍾，可在墜井前，並沒有劇烈掙紮的痕跡。

    這明，下手之人要出其不意，讓林選侍防不勝防，要是林選侍的親近之人，她才毫無防備。

    值得一提的是，一個無寵的選侍，通常在子時都應該睡下了，她為什還會在院子散步呢？根據梨花宮沐風閣內的宮人所言，平常這個時候，林選侍都已經歇息了。

    還是隻有那兩種情況，凶手武藝高強，林選侍根本無法反抗，或是親近之人邀約，她自然會出去。

    據守夜宮女，她昨晚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林選侍一切照常。

    掌燈宮女也道，她熄燈的時候，林選侍已經睡下。

    凶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沒有鬧出任何動靜，一切都很衣無縫。

    完美的犯罪。

    罪嗎？在這人命如草莽的亂世與宮廷，一個孩子的命又算得了什呢，又會被誰放在眼呢？

    沈長歌端坐在上首，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可內心已經是波濤洶湧。

    她一直都知道她來到的是一個波雲詭譎的王朝，稍有不慎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可這是頭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人命在這個朝代有多不值。這不是1世紀的法治社會，這是亂世。

    一條鮮活的生命，還沒有到花開的年紀，就枯死在了深深的井。

    “陛下駕到！”

    眾妃嬪紛紛打起精神，起身行禮。

    沈長歌站起來，走到最前頭，屈膝行了一禮：“妾請陛下安。”

    “免。”陸離扶起沈長歌，攜了她的手。

    “謝陛下。”

    陸離一來，直接占了上座，沈長歌則坐在了他身邊，看得一幹嬪妃羨慕嫉妒恨。其中猶以淑妃為最。

    “聽聞後宮見了血光，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宮興風作浪。”陸離一雙眼睛淡淡地掃過去，被掃到的嬪妃們無不垂下眼睛。

    這樣的他，讓人不敢直視。

    陸離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忽然問崔常在：“你昨夜子時在哪？”

    崔常在一愣，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陛下親口提問。

    她緊張的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才走到中央跪下，答道：“回陛下，妾昨晚子時已經入睡了。聽雨閣中的人都可以證明。”

    “你何時發現林氏失蹤的？”

    “辰時剛過了一刻，妾想著找林妹妹玩，她孩子心性，素來不喜早起，也不許宮人打攪，妾還想親自喚她起來，誰想人就沒了！”崔常在眼眶一紅，又帶了哭腔，“妾懇請陛下，貴妃娘娘，務必要查出真凶，給林妹妹一個公道！”

    崔常在語畢，重重一叩首，那沉悶的聲響讓沈長歌聽著都疼。

    陸離對此卻沒有表露出什惻隱之心，公事公辦道：“朕自會查明，不冤枉了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