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狗娃在劫難逃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鉤魚 本章:趙狗娃在劫難逃

    趙二知道狗娃在外偷盜販煙很是憂慮,在家有吃有喝卻要幹這些沒名堂的勾當,這真是他虧了先人咋的?狗娃被警察局抓去了,一次是因為偷,一次是因為煙。警察局就通知家人帶錢去贖,錢給局交了人也就出來了,慶幸的是他沒有受過法。趙家是大戶,確實給趙家把臉丟盡了。狗娃也覺得可恥,從警察局出來又去逛當。這下不是在縣內混,沒影了。

    哎!這年月抓壯丁死在外頭的人真不少,抽大煙抽幹財富的也大有人在。三掌櫃商量分家的事情。家大業大,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口雖是這樣,而實際上是因為狗娃不聽話。老弟兄四個,老大老二都不在了,老四參加新軍也沒影了。下一波弟兄十個,再下來孫子輩二十多個,重孫也好些。大門大戶,分也不那好分,請了村上的保長了幾次話,除燒坊由三掌櫃管理,族人燒酒族人取利外,其它產業都分光。樹木田產房產糧食等等。房子該紮牆的紮牆,該開門的開門,該分莊基蓋房的蓋房。

    趙二分了一頭驢幾畝地,分了些糧食樹木等他都願意。唯一不滿意的是他要到莊外重新蓋院子。他理解大家,讓自己的敗子兒離別人遠一點好,影響了別的孩子自己也開脫不了責任。他在那蓋了三間半廈子,紮了院牆,不紮院牆是不行的,狼太多孩子會發生異外。這踏牆蓋房都是族村人協力搞的。院子搞好後文娃過來給院挖了坑栽上樹,一一澆了水。第二年的春,趙二院子的泡桐核桃樹都掛上了葉子。一家三口住在了麵,分的驢也牽了過來。

    這都歸屬於三掌櫃,三掌櫃處理事情是百挑一的。就拿安排莊稼來,別人種豆逢雨水多沒收成,而他家種的是包穀,包穀喜水而豆子不喜水,包穀喜獲豐收。別人給地種包穀而他給地種的是豆子,結果老總是給他賣俏,秋季炎陽高照,豆子有喜獲豐收。不管是種高粱,種芝麻,還是種蕎麥、米,他家總有收頭。別人家抽大煙消費,而他們借著別人的消費發財。因為抽煙抽破產的家庭要當地,要賣地,要賣房,要賣莊基,都去找他家。他家的人從上到下都不抽煙,開銷,家有積蓄,別人出不了高價錢。他家人出的價錢高,也顯得人仗義,所以凡遇上這等事情,趙家總會拿著契約收購土地房產等。別人賭博,趙家開場子,趙家的場子抽頭抽的少,人樂意來賭。時間一長,趙家富了起來,奇跡般的富了起來。真是騾馬成群牛羊滿圈。後來辦公室禁賭禁煙,趙家賭場才收了攤。三掌櫃當家,他也偶爾賭,但不戀戰,務個心慌就走人了。他不抽大煙不酗酒不嫖娼,所以他在十八鄉很有信用,人們都很敬重他,他是縣議長也是本甲甲長。處理鄰娌之間雞毛蒜皮的事情他總能擺平。他當家也是非常認真,按製度辦事。大掌櫃在世的時候,家叫了麥客割了麥,丈量了地畝,三掌櫃給大掌櫃給了錢讓給麥客付工錢,結果大掌櫃把一個現大洋給丟了,丟了大洋自己賠。大掌櫃出外借錢給補上,這才付了麥客的工錢。閑,大掌櫃背著幹糧走州過縣去賣,才得以把那個大洋錢賺回來。晚上,各個房間都要端著油燈到內當家那去添油,誰是幾勺誰是幾勺那是有數的。誰不省著用,早用完了但沒到添油的日期,那你晚上就隻能摸黑。三掌櫃當家是附近數得上的人物,人們他占的是罡星,能隨時運變化,能知未來。每當夏,麥從地收割回來堆的象山一樣。三掌櫃碾才能碾,三掌櫃不能碾就不要碾,那是經事實證明了的。三掌櫃讓碾就一連碾個十幾,碾下的麥堆堆成了山。場碾完了就絕對有幾好風,叫上夥計幾就把麥孑揚了出來,場上收拾完了上絕對要下雨,那神的很!還有就是年饉,多少家庭壘了門樓,而趙家老弟兄沒折一個人。你這是為什?可能是趙家也受神靈庇護。

    三掌櫃經曆風風雨雨,可是族還沒有出過象狗娃一樣的逛鬼。再看狗娃回來了,穿著軍裝戴著軍帽蹬著軍靴,表麵英武,讓他看來還不順眼。他四爺是遊了洋的,回來後參加新軍,探親時身後還跟了一個女人。人家那見識,美國那海上都漂了一層飛機。像他這種人,隻能鑽瞎瞎隊伍,給領導當走狗,遲早叫人家會崩了的。

    趙狗娃回到老院子見過三爺,見過叔叔兄妹等。原來分了家,是趙虎娃把他領到新院子。虎娃哥欣賞弟弟,看了狗娃的短槍,喜歡的愛不釋手,:“到外麵能混出這身打扮也算排場,總比我在家穿棒棒棉襖好。咱腰纏著布腰帶,你看人家那是貨真價實的武裝帶。”

    趙二看著侄兒帶來這一個人,他隻瞅了穿著沒看那人臉,先是一驚,定睛一看是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轟!腦殼都炸了。

    “我把你這狗日的要好好收拾!”完這話把刮驢糞的往牆角一靠,從驢圈的橫木上跨過來出了門。

    再趙狗娃好幾年都沒挨家門了,趙文娃到西安去送酒碰上過一次,是加入了隊伍,穿著軍裝。一開口便是日媽的這日媽的那。趙文娃回來時,趙狗娃特意買了《鐵觀音》,是上等的貨色,讓趙文娃捎回來讓家長輩嚐嚐。誰料到趙二把稍回來的茶葉扔到了“十”字路上,嘴還:“誰稀罕這敗家子的東西。”

    趙狗娃現在在家,狗娃媽房氏一見兒子眼淚奪眶而出,拉著哭腔:“我娃回來了,回來就別走了,啊。”趙狗娃在外麵野慣了,沒有什悲傷感。房氏用手擦著眼淚:“我娃坐炕上,虎娃也上炕,炕熱著,媽給我娃做點飯。”“不急,”趙狗娃著從內衣兜摸出十五個大洋給了房氏,接著:“放好,甭叫我大知道,知道他就撩了,我知道他的脾氣。”房氏把錢接到手,心地放到櫃,然後上了鎖。“你上炕,和虎娃上炕,我給你做飯。”房氏完就去和麵。兒子好崽也和他一般高,從炕上下來坐在灶口生火。房氏對孫子:“你大回來了也不問問。”好崽隻是低著頭幹活。趙狗娃過來給好崽一支鋼筆後:“好好上學。”好崽還沒吭氣。他就過去上了炕。

    他和虎娃了兩句話,田三和尖棗就過來了。兩個人穿的比較破爛,窮嘛!乍一看還不認識,再一看是田三。趙狗娃招呼兩人上炕,田三邊脫鞋邊:“走的時候把俺帶上,跟你到西安混混,中不中?”“你以為出門好嗎?不容易。”趙狗娃完掏出香煙,虎娃不染煙,剩下這三個均抽煙,田三把煙觸到鼻子跟前嗅了一陣子,才插在嘴點著來吸,他們很少抽香煙,所以感覺味挺香的。尖棗嘴也吐出了煙霧。他們聊著舊事也問著西安新鮮事。房氏做熟了飯趙狗娃吃過飯後繼續和他們吹牛,後來趙龍娃趙武娃也過來了,這時炕還顯得有些,房氏收拾完鍋坐在炕邊拉鞋底。不時要用針撥撥燈芯。放在往日,好崽早睡了,現在他坐在大人堆聽他們話。趙狗娃給大家講:“你日媽的以為外麵亂的很嗎?一點不。到處是背槍的,到處有卡子,過往行人都得檢查。要良民證,看你有沒有良民證。”尖棗問:“良民證是啥?”趙狗娃:“就是通行證,沒有那玩意兒過卡子就麻煩一些。”尖棗:“咱們這沒聽過這玩意。”“那遲早是要辦的,國家形勢緊張,以後肯定都得有。在抓共產黨,漢奸,土匪。沒有良民證,再沒有軍官證或兵役證等證明材料,就把你當漢奸對待,日媽的這不是好耍的。”趙狗娃著掏出他的兵役證讓大家看。那就是紙牌牌套著一個紅皮皮,上麵標有姓名單位等個人信息。“辦一個這掏多錢?”尖棗問。“我們不掏錢,好象市民也不掏錢,農民就不知道了,咱跟農民不打交道。”

    趙狗娃侃侃而談,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雪。趙二和三掌櫃頭頂著雪花進來了。趙二走到炕跟前暴躁的:“把他給我綁了。”

    趙狗娃旁邊的趙龍趙武首先把趙狗娃撲倒在了炕上,差點兒把好崽也壓在身下。趙狗娃翻過身來,掙脫兩個弟兄跳下炕欲逃跑。誰曾料到,從三掌櫃後麵又閃出了趙文等兄弟。他們把狗娃團團圍住打翻在地,取了麻繩綁了結實。這事情來的太突然,讓尖棗和田三受了驚嚇,他倆低著頭離開。出了門尖棗對田三:“趙家人凶得很,惹不起。”

    他們下了趙狗娃的槍,把趙狗娃的衣服扒地隻剩一條白色內褲,然後綁在院內的拴驢樁上。上的雪花紛紛揚揚,把黑夜都襯白了。趙二用掃帚把雪掃來埋了趙狗娃的精腳,嘴還謾罵:“狗日的我讓你跑。”

    這是族的大事情,院內站了一大片趙家男丁。趙二肯定是和三掌櫃商量了又商量。房氏下炕阻擋,讓趙二差點動了手,她隻能站在一旁垂淚。三掌櫃頭戴貂皮帽,身穿貂皮袍,耳套手套,蹬著貂皮靴。無一不顯得他穿的暖和。他深吸了幾口煙對趙狗娃:“三爺不是不疼你,你咋就不改呢?甭耍錢甭鑽瞎瞎隊伍,甭挨片煙,別去逛當,在家種個地多安全。家那頭驢分給你大,遲早牽上到老屋去磨個糧,比搖拐磨強百倍,收種季節讓馭個莊稼,閑時馭個糞土。外麵常打仗,哎!把你命丟了,你大你媽你兒子都咋辦呢?把你命丟了還不知道為啥?今黑這事不是你大一個人的意思,咱門子差不多家都來了人。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要讓你學好,給祖上甭丟臉。你四爺不聽你巴爺的話,現在也沒個音信。國家人多,有人操心,咱操那份心起不了作用,撐起點家業不容易。話難聽一點,你到外麵惹上官司,有時會禍及家族的。你會想了,我今兒後你明兒就要懸崖勒馬。別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跳,世道很亂,你能保證你鑽的隊伍以後能坐定下……?”三掌櫃就要咽幾口唾液,雪把他的帽子衣服包括胡須都下了個白,他仍在,“今黑這冷,給你大回個話,讓他把氣消消,把你凍個三長兩短這咋得了呢?”

    聽到這,趙二氣勢洶洶的:“對了,不給他費口舌,把他凍死算啦!”

    三掌櫃給狗娃話的當兒,狗娃一直低著頭,而趙二一開口,狗娃就抬頭望著父親。他頭上落了一層白雪,身體徹底麻木。他聽見三掌櫃給父親:“娃能給你回個話就算了。”三掌櫃給趙狗娃,“聽爺話,給你大回個話,你大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趙狗娃:“死了幹脆!”一聽這話,趙二吼道:“你死,今黑就把你狗日的凍死。”三掌櫃又對趙狗娃:“賭博,偷盜,鑽隊伍就是不行。”“你們在家,你們就知道我鑽的是瞎瞎隊伍,那是正規軍,軍法很嚴……。”趙狗娃雖然理直氣壯卻也泣不成聲。連凍在威逼,鐵人也會流淚的!“把煙戒了沒有?”三掌櫃問。“我就不抽大煙。”狗娃著眼淚嘩嘩地流出。呸!趙二一口唾沫飛去粘在狗娃的臉上。“還有臉哭,正規軍也不行。你看你都鑽的是啥貨色,你一回來尖棗和田三就過來了,跟你是一丘之貉。”“以後不要和這些人打交道,你看他們連穿的衣服都沒有。”三掌櫃語重心長的對趙狗娃後又問,“還走不走?”趙狗娃回答:“不去就當逃兵對待。”三掌櫃:“不去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這兵不好當呀!末了山上土匪多!”

    房氏被侄子勸上炕,好崽不敢吭聲。爺爺太厲害了,他怕他。晚上那多人在收拾他爸,他也非常恐懼。房氏偶爾把窗門推個縫看看外麵,冷風迎麵而來他就又合上。屋不太暗,驢在圈內刨著蹄子。房內的人院子的人都看著三掌櫃,三掌櫃從院內轉到房內,又從房內轉到院內。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三掌櫃不開腔,趙二也不開腔,沒有人敢給狗娃鬆綁。趙虎雖然看不下去眼淚汪汪的,他也不敢造次。時間不了,三掌櫃才給趙二:“二侄,還是把狗娃鬆了,讓他穿上衣服,凍壞了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趙二:“把他不整治地象貓一樣就不行。”“算了算了。”三掌櫃著讓文娃武娃給狗娃鬆了繩子,把人拖到房子,院內的人有都擠了進來。

    油燈下,趙狗娃頭上的雪都結了冰,發梢吊著冰墜墜,身上濕漉漉地冒著白氣。教訓人的場麵是嚴肅的,除了三掌櫃和趙二話外,其它人沒吭過一聲,他們隻按照那兩位的意思去做。房內沒有介牆,隻有門道是隔開的。這炕連著灶台,那邊就是驢槽驢圈,攔擋驢的橫木盡收眼底,驢看到這陣容,瞪著眼睛豎著耳朵,隻“突嚕突嚕”著嘴,好似也被嚇慘了!

    趙二沒有一點憐憫之心,話語生硬,“你給我回不回話?”

    狗娃低著頭沒有應聲,其它人都注視著事態的發展。趙狗娃在外麵也是能打能殺,因為他有蠻力,但是麵對眾多兄弟,爺爺爸爸,他想動手也不敢。父親的話又響在了耳畔,“我的話你聽到沒有?”“我無話可。”趙狗娃。“給我打!”趙二一聲令下。眾侄子如狼似虎撲了上去,把狗娃腳踢拳打,狗娃縮成一團隻得招架。趙虎娃跑到外麵偷偷擦眼淚,他抽搐的厲害,又不敢出聲。

    “住手。”三掌櫃一看急忙吆喝。大家收住手腳。三掌櫃對趙狗娃:“狗娃,你站起來,你穿上衣服。打也挨了凍也凍了,看以後的路咋走?”趙虎娃拿了衣服過來拉趙狗娃起來,趙狗娃縮在那一動不動,鼻孔出著粗氣。“還由你了!”趙二著就要去踹兩腳,趙狗娃自己爬了起來。趙虎娃把衣服一件件遞給他,趙狗娃穿了衣服光著腳站在那。三掌櫃:“國家不穩定,在我的時候就聽老人紅頭白狼凶悍,那一來就數不清人數,架著雲梯攻打齊鎮郿塢,都拿著刀刀矛矛。土匪把咱齊鎮包圍了,仗夥打的不行。土匪把齊鎮占領了,一會會清軍又打過來了,把土匪趕進了山溝溝。我眼見清朝末年,土匪攻打齊鎮,把齊鎮占領了,搖身一變成了衛隊,向各保各甲派糧派款,那都帶著火槍,沒多時間政府軍可過來了,把土匪趕進了山溝溝。直止現在,那一年不動火線。這仗打來打去死的都是百姓,不背槍能行,就要想辦法不背他。爺給你的都是老實話,不是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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