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自己成了豬八戒，嘴饞得不斷咽口水，如時候一般。哈喇子從嘴蜿蜒而下，淹沒了我整個身子，有著獨特的穀粒香。

    “醒了就來喝點湯吧。”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邋遢的人給我端上一碗湯。我舔著幹澀的嘴唇，表達著自己的渴望。

    “服了你了，累成這樣！”青年扶我坐起，端著碗喂我。“方便麵鍋煮出來的湯，隻放了點鹽，你放心喝吧！”

    我咕隆咕隆牛飲，幾口熱湯下肚，身體像久旱的大地接受到了甘霖，精神許多。淡淡的麥子的香味在唇間縈繞，回味無窮。

    “我來吧，謝謝！”我抹了把額頭嘩啦啦流出的汗水，頓覺神清氣爽。

    青年又端來一碗麵，坐在我床頭吃，稀嘩啦，獨自吃得格外滋味。我在一旁看的眼紅，喉結不斷湧動吞咽。

    “別，先餓死的也是我，你就邊上歇著吧。”青年見我急煞煞的模樣，轉過身，背對著我，開始悶頭大吃。可是弄巧成拙，他吸著麵條滋滋有聲，聽在我耳，響在我腦海，讓我生不如死的煎熬。

    “分點我，下次請你。”我艱難地舔著嘴唇。

    “算了，好人做到底，你就吃點‘浪白條’吧！”他著，在我驚喜的目光下，挑了兩根麵放到我碗。兩根一指長的麵條在熱湯蕩漾得格外誘人。

    “吃飽了。”青年伸出舌頭在唇邊轉了個圈，將胡子上的麵條碎末帶進嘴，然後打了個飽嗝，裝模作樣地摸摸肚子，起身離開。

    我欲言又止，我欲哭無淚，我也是一個快餓暈的大活人啊！

    “你繼續喝。”青年走到門口，轉過身示意我喝湯，“我煮麵去，你記得下次請我！”著他還朝我眨眨眼，渾濁的眼眸有著一絲惡作劇的快活。

    混賬的東西！我驚喜萬分，仰頭豪飲，竟敢戲弄爺！今日我是孫子，不跟你計較。

    我將兩根一指長的麵條留在嘴唇間不斷允吸，分分秒秒都有著滿漢全席的味道。直到它們在嘴化開，隨口水一起咽下。

    這真的是一份難得的體會！一如時候我踮起腳尖，到灶台翻找吃的，突然驚喜的發現一個又白又大的饅頭一般快活。那股喜滋滋的感覺立即在心生了根發了芽，攫住我的心髒，在腦海烙印下永不磨滅的印記。

    真是懷念家的灶台！

    那時家的簡陋的堂前也是三合土壘砌成的。頭的灶台和豬圈沾親帶故。它們同室而居，同枕而眠。堂前算是我家的廚房了。

    廚房門口有個大水缸。水缸當然是用來裝水的。每早晨和晚上，爸爸或媽媽會拿上兩個水桶去村頭挑水。有時候水桶少一隻，的我就會坐在扁擔另一頭換上去的大籮筐，用以平衡一隻水桶的重量，讓爸媽挑著回家。

    當然，相比之下，我更願意坐在爸爸寬厚的肩膀上，左右各搭著的一隻腳騎大馬。一手揉著他亂糟糟的，微曲的頭發，一手在空中揮舞，我興奮地像個騎士，喊：衝啊！

    每當此時，爸爸都會帶我飛奔。我歡笑，我尖叫，我在爸媽的肩頭扁擔籮筐裝滿了幸福。

    所以，如今我無論坐在哪，都會想到爸媽。是的，我愛他們。

    水缸不是露的，除了蓋子外，上頭還搭了個棚。簡陋的棚子在雨總會放縱那些調皮的雨滴溜進來聒噪——在一塊塊石頭鑲嵌的地麵斷斷續續敲打著並不美妙的架子鼓。哦，你不敢想象，沒有音樂細胞的我竟然喜歡用手去接那些活潑的水滴，而且一接就是大半。

    由於門口棚子的關係，廚房並不明亮，或者豬圈並不明亮。你可能會在灶台和豬圈之間一米寬的過道上直皺眉頭，但你沒有理由拒絕他們相隔一米的廝守。

    豬圈和灶台就那一點距離，一進門就可以右手搭著豬欄，左手搭著灶台。灶台上有兩個大鐵鍋，一個底下被不分輕重的鏟子鏟出個洞（當然，不分輕重這種事我打死都不會承認的）。而另一個鍋就有些慘不忍睹了，一個個補丁明它是標準的傷殘重病號。我媽老是抱怨它，隔三差五就將它罵的體無完膚。

    兩隻打了補丁的鍋，能堅持一算一，能將就一就將就一。那時候窮，哪有那講究！

    而且我知道，兩隻鍋每都裝滿了東西，不是別的，是石頭。對，就是石頭！媽媽曾經很鄭重地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故事很簡單：

    有一早上，母親要孩子放學後早點回家，因為鍋煮著肉。孩子聽後高興地上學，並且放學後不在別人那逗留，直接回家。可是，當他打開鍋蓋後卻發現鍋隻煮著一鍋的石頭。看著孩子失望，那位母親問孩子：“今快樂？”孩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快樂。”母親就道：“孩子，別人家的肉再香也不如自家的一鍋石頭能帶給你快樂！”

    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對於年幼的我來，還是懵懵懂懂。但我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對別人家有肉吃！

    是的，我家的鍋什也沒有，有的隻是一塊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他們沉甸甸地裝滿了我的心，教我踏踏實實地成長。

    而這滿滿的石頭中，有一塊叫做驕傲！

    為媽媽，為自己，在內心，在骨子的驕傲！

    ……

    我驕傲我的年輕，自認為年輕可以放肆揮霍，卻不知身體早已吃不消。

    這次生病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一夜，醒來時還精神萎靡。幸運的是，丟丟每被玲帶著去她辦公室，這也讓我省心。但我還不能休息，最近囊中羞澀，我可不能倒下。

    趁年輕，多努力！

    休息一，一大早起床，對著鏡子拍拍紅潤的臉蛋，給自己一個自信的微笑，然後抖擻精神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