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夫餘王神話澤後國,毌丘儉束馬丸都山（下）

    此後，遼東郡所麵臨的便是高句麗一連數次的叛侵。魏明帝正始三年，公元4年，句麗王高宮率軍寇抄西安平（今靉河口之古城一帶），後毌丘儉督諸軍步騎兩兵共一萬人，兵出玄菟郡以討伐句麗王。句麗王高宮聞後大驚，以步騎二萬迎之。兩軍對壘於沸流水（今渾江）中遊右岸兩山間的梁口——梁口乃進入句麗都城乞升骨城的北方門戶。此梁口原為句麗國通向夫餘國、沃詛國的隘口，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謂。在梁口之外。兩軍布陣，毌丘儉騎馬列於隊首。他略為頷首施禮，正色對句麗王高宮：

    “剿叛逆公孫淵之時，句麗王也曾助軍，出動兵騎數千人，有功於國，如今狼煙刀影猶在目前，汝何故叛而寇之？如此不講誠信義節，有何麵再持主公所賜之王印？”

    句麗王羞赧不能答言，卻驅兵將上前掩殺。毌丘儉大吼一聲，左驍將騎青龍馬，右驍將騎赤龍馬，毌丘儉騎白龍馬，魏軍一字排開，蜂擁而上，戰鼓齊鳴，喊震，高宮兵眾剛一對陣即被放倒一排，後邊的不敢戀戰，直殺至距乞升骨城約三處，才鳴金收兵。所謂梁口，對魏軍來，根本不算屏障，隻是山高穀深，林密路狹，難以通過大軍隊伍而已。此陣一敗，梁口自然攻破。當晚，魏軍便在城外紮營休憩。毌丘儉率身邊諸將一起計議，毌丘儉：“高宮初敗，未必甘心，我等需如此如此，以防其夜中劫營。”然後，通令三軍搶時間休息，當夜恐有戰事。睡至二更，靜夜無聲，除了蟲鳴就是蛙叫，高宮王果然驅著句麗兵乘夜中月色，悄聲打開城柵門，以步兵八百做前鋒，隨後又有兩千餘兵馬緊跟其後，向魏軍兵營摸來。早有暗中兵哨飛也似地騎快馬由城外隘路奔回大營報告。魏軍合衣而臥，立即人銜枚，馬勒韁，快速依計布陣置兵，待高宮兵的先鋒軍八百步兵殺進魏營時，發現兵營是一座空營，才知早有防備，正欲放火燒營時，魏軍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殺出，火炬高燃如晝，八百先鋒軍還沒等還手，便被魏兵一舉衝垮，死傷的死傷，被俘的被俘，待高宮率後續兵馬起來時，左右驍將又從兩側的林地中殺出，直殺得號哭嗥叫，震動地，屍積如疊，血流染紅了地土，高宮才冒死脫身騎馬奔回城中，回去清點人馬，人已死傷大半，剩下的兵士也都垂頭喪氣，像丟了魂魄一般。高宮本是一個暴君，平時動輒殺人，一點兒不愛惜兵士，有副大臣沛者名叫得來，沛者相當於副相之類的官階，每每勸誡句麗王高宮，以仁政施之，待子民應若父子，可高宮隻是不聽。而到作戰時，高宮的殘暴有增無減。他夜戰不成，敗回城成，一邊喝悶酒一邊“懲治”出軍不力者，連殺數人，竟當著侍女的麵將被殺者的頭顱踢走，嚇得侍女哇哇亂叫，高宮本人卻連催侍女服侍敬酒。次日，魏軍困乏，也未來攻。再次日，高宮還在酒宴上和侍女調笑時，毌丘儉的大軍已攻到城門下叫陣。高宮於半醉中布置步騎護城巡視，以弓箭阻擋魏軍的進攻。敦料，魏軍運來石炮二門，架於城門外三百步的地方，因和城中的軍士尚有一段距離，高宮兵士的箭矢達不到魏軍大炮的位置。相反，魏軍安好石炮之後，調好方位，接連放出二十幾炮，炮石帶著焰火盡在城門內落地開花，約半個時辰多一點兒，木柵上與北城門均已燃起熊熊大火，毌丘儉號令一下，魏軍攻破進入城內，混戰中又殺死高宮兵數百人。句麗王高宮，悄悄地開了南門，率了他的家和少數大臣一起向東奔逃。

    隨後魏軍進攻丸都山，山城堅固難攻。毌丘儉避實就虛，仍用兵正麵佯攻，暗地卻派勇士到後山陡壁攀援石壁，爬上山崖，殺死哨兵，然後用長繩索把戰馬和車械吊上去，一舉將城攻破。用繩索運車馬的作戰方法史稱“束馬懸車”，是為毌丘儉的一大創造。

    毌丘儉率大軍隨後追殺，另一座築於丸都山旁的土城也被攻破。高宮被追甚急，丟下臣民，自己獨自騎一匹馬，又把妻子拉上馬身，一路上頭也不回地向東山的買溝跑去。毌丘儉登上丸都山，看蒼山如海，綠林如山起伏若狂濤巨浪，有一大河名馬訾水（今鴨綠江），從山下蜿蜒流過，蒼茫中舉目眺望，一片迷蒙，隨口吟出一詩雲：

    蒼茫路遠兮河草青，山阻海隔兮征東冥。東冥丸都兮山如壁，山如壁兮勒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