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消失的使節團(四)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落櫻沾墨 本章:57.消失的使節團(四)

    程丫頭那時約莫僅有五六歲, 圖柏開了靈竅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一崽一兔加起來也聰明不到哪, 但精怪總歸比人更有靈性一般, 他倆兢兢戰戰看著惡人離開, 爬在半尺來高泥濘的土坑半晌也爬不出來。

    丫頭餓的頭暈眼花,圖柏也餓。

    幸好土坑生的有野草, 它是兔, 很好養活,啃了幾口草莖裹腹,那丫頭見它趴在地上吃,也跟著吃, 被圖柏止住了,咩咩道,“你將我丟出去吧。”

    程丫頭傻傻的,兔子什,就跟著做什,舉高手把圖柏往土坑外扔,扔了好幾回都不成, 圖柏啾啾叫著從半空滾到土坑, 摔的滿身泥漿,纖細的骨架疼的不行,圓圓的眼滿是眼淚, 但也一聲不吭, 每次落到地上, 就掙紮著重新跳進丫頭的手。

    一點都沒有兔子的膽。

    直到最後一次,她終於將它丟出了坑外。

    圖柏結結實實摔在地上,四肢撐著身子站不起來,趴在泥漿好大一會兒,才硬是起了身,左右環顧對它而言巍峨的丘陵,蹦跳到在一處土壑上給程丫頭摘了幾枚指頭那的酸棗,一個一個含在嘴,跳到土坑邊上丟進她手,再跳回去咬下一個,再回去,直到程丫頭吃飽。

    從那時開始,他們真的就隻剩下對方了。

    圖柏的記憶,他們剛開始過的非常不好,這荒山野嶺無處可去,也不知道該去哪,於是他們先是待在土坑的附近很久,每日靠吃酸棗雜草充饑,後來那丫頭能爬出土坑後,她會抱著它走遠一點的地方,找一點其他能吃的。

    但他們皆都幼,胡亂吃了很多東西,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內丹的原因,縱然常常因為吃的東西不對而腹部絞疼,但最後都安然無恙。

    他記得他們在荒嶺住了很長時間,興慶的是再也沒碰見過狼群,餓了就吃,吃了就睡,有時候他們也會聲話,些真無邪的孩的話。

    再後來他們開始習慣這種流浪的日子,有一次一個來山中打獵的獵人發現了他們,尤其是獵戶發現圖柏會人話時,以為遇見了山精寶物,將圖柏捉了要送去官府換錢,程丫頭哭著跟著他跑,要他還給她兔,撲過去咬了獵戶的手,圖柏趁機掙脫,這才逃了出來。

    它和丫頭明白了,它懂人話是絕對不能告訴別人的。

    而那半枚內丹讓圖柏開了靈竅,懂的人語,卻不會使用任何法術來保護自己,更不能幻化成人。

    圖柏用爪爪捂住眼睛,直到那丫頭臨死前將另外半枚內丹給他,他才能終於能化出人形。遺憾的是,她從來沒見過他的模樣。

    屋外的雨了,風聲在雨中嗚咽。

    圖柏怔怔凝望著床頂,陷在那段相依為命的歲月久久回不過神。

    痛苦和無助能讓人迅速成長,他們終於從荒嶺一路乞討流浪走到了帝都,在城郊外還找到了一間頃的茅草屋。每夜,他們縮在稻草堆擁抱對方入睡,等到了白,程丫頭去城中要飯乞討,圖柏就跑到荒地尋找能吃的野菜野果。

    圖柏唇角微微勾起,漆黑的眸中浮出恍然的笑意,“有回,我被人捉了,吊在灶房險些就被吃掉,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要人家把我還回去,那男人自然不肯,她急了,張口咬住那人的手,用指甲撓他。”

    那人是成年男子,下手很重,打她的頭,將她重重摔在泥土,她早已經不再是被爹娘護著的雛鳥,而是像一頭狼,歇斯底發狠,縱然唇角沾染血沫,也能從地上爬起來,疼也不吭聲,再衝過去咬他,把男人的手咬的露出森森的骨頭,程丫頭吐掉一口血肉,滿臉青紫,惡狠狠的盯著他。

    男子被她看著,竟心生膽怯,捂著血肉模糊的手大罵瘋子去找幫手,趁他走了,程丫頭救下被頭朝下掛在烤架上的兔子,抱著它跑開。

    回到他們藏身的茅草屋,圖柏後爪被繩子勒的紅腫了一圈,走路一瘸一拐,程丫頭紅著眼睛粗魯將它抱進懷,死死勒著,卻沒哭一聲。

    圖柏伸出爪爪溫柔摸著她唇角的青紫。

    “疼嗎?”

    那丫頭身上穿著麻袋似的衣裳,破破爛爛,臉髒兮兮的,伸手一摸臉,嘶了一下,“不疼。”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常跟他們打架。”

    要飯乞討的時候,大乞丐也會欺負她,誰跟她搶東西,她就追上去,打、咬,踢,別人覺得她是瘋子,都怕她。

    圖柏捧住她一根手指,舔了舔上麵結痂的傷疤。

    後來他常常想,如果自己能化成人,就能照顧她了,讓她不必那辛苦,能跟人家的閨女一樣,穿好看的裙子,吃甜糕,臉上擦著香膏,提著紅燈籠在街上跑著玩耍。

    千梵聽他著,忽然想起水鬼案時,那個無辜喪命的女孩香香,圖柏多希望陪他長大的丫頭也能像香香一樣真無邪,所以才會在知曉香香出事時自責痛苦甚至控製不住自己險些走火入魔。

    他那時的反應如今再想起來,千梵一瞬間就明白了。

    心疼的擼著兔嘰毛茸茸的腦袋,千梵低頭揉著他尖長粉嫩長耳朵,觸及右耳根部明顯的折痕時,聲音發沉,問,“這是怎弄的?”

    圖柏被他擼的很舒服,在他懷翻了個兔子毫無戒備時才會有的姿勢,眯起眼睛慢慢回想起來。

    他從一隻白兔長成了大白兔,程丫頭也漸漸抽高,細胳膊細腿從麻袋似的衣裳露出一大截,白駒過隙,轉眼就是七八年的光景,二八年華的姑娘本該是亭亭玉立,她卻變得更加厲害,一個人能打死兩隻瘋狗,偷雞摸狗,翻牆打架,無一不會,有時候她會用偷來的錢給圖柏買胡蘿卜吃。

    她一直記得,圖柏兔嘰第一次嚐到胡蘿卜時,高興的圍著她蹦蹦跳跳。

    買來的胡蘿卜比起野地生的好太多了,水靈肥碩清甜,白兔子臥在稻草堆上,啃著胡蘿卜,好吃的圓圓的眼都彎成了月牙。

    程丫頭躺在稻草堆,用手當枕頭,翹著二郎腿,不知道想起了什,忽然翻身瞅著圖柏,“我給你捉隻母兔子吧!”

    圖柏被嗆住,咳了一口胡蘿卜沫沫。

    “真的,生一窩兔子跟我玩。”

    圖柏那時還很純情,即便臉上有絨毛擋著,也紅彤彤的一片,棱棱甩著長耳朵,“你你你別亂。”

    程丫頭用手撐著臉,“我真的啊,你就不想找個母兔子嗎?”完伸手還去揪圖柏的尾巴,“唔,兔子怎生崽的,讓我看看。”

    兔兔惱羞成怒,啾的長長叫一聲撓她一爪子。

    兔子的爪爪是肉墊沒露出指甲,被撓了也不疼,那野丫頭見逗著了圖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往後躺在稻草堆,捂著肚子打滾。

    圖柏也跟著笑起來。

    等笑夠了,她和它仰麵躺在草堆上,穿過破了大洞的屋頂,望著外麵星河壯美璀璨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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