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相視的兩人，本應該有萬語千言，這會兒卻都默不作聲，像是等著對方先開口。

    丫鬟先打破寂靜，懂事地跟姐道了聲招呼就退下去了。這一來，堂下就剩下這兩個人而已。

    剛才一段兒，在有情人心是比那夜的共赴**還要觸心的。就像是當今的少年們，男歡女愛來就來，可誰真敢在父母麵前直言今生非之不可？

    兩人回味著彼此之前的話，就像是饞嘴的孩子不停地咬著早就化了糖水的冰棍棒棒，雖然已經過去，想想還是甜得笑出聲。

    “那個……對不起，我母親言重，傷害了你。”

    酥心笑著搖頭，今本就是將死的局，自己起先就做了準備。眼前這個少年，救了自己的命不，還想放棄帝位和自己去過平常人家的生活。這樣的情義，叫我如何會生他的氣呢？

    “酥心，我想問你，你是希望我放下社稷和你一起遠走還是嫁入宮中呢？”

    酥心看著他，眼神就像是少女看著即將奔赴沙場的情郎。我需要你，江山社稷亦需要你，對你而言這是個難題，於我就不算嗎？

    久久的，酥心沒有再話，心翻湧上來的，是理智之後的苦惱以及對於孫一絲絲怨念。

    孫走過來，摟住他，就像那晚她摟著自己一樣。這是對你的安慰，剛才的問題，不是要你給我答案，要不然我就太狠心了。

    你猶豫了，明我沒看錯人。我哪能不知道你心所想，你所心願的也是我所期盼的，這些你定然也知道。但你我都是心懷一段憂國憂民的情愫，你為我想，也為江山社稷想了，謝謝你。

    “我希望母親準了我的請求，雖然這在我朝曆任皇帝中還是聞所未聞的呢。不過即使真的退位，我也定會找一位仁德的賢君，絕不讓百姓受到佞臣賊子的欺壓。”

    酥心放心地靠在他溫暖的胸膛，認真地點點頭，於人於己，這或許都是最好的結果吧。

    酥心聽到了他慌亂的心跳聲，經曆過羞澀事兒之後沒想到這個家夥還這般緊張，著實可愛！

    兩人開始暢想以後的日子，應當是雲南蒼山下洱海邊的茅草屋子。白日男耕女織，晚上便賭書潑茶，有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一個跟著孫讀書打獵一個跟著酥心寫字撫琴……想著想著，酥心羞紅了臉，不停地輕輕錘著孫的胸口。

    “咳咳！男女授受不親，這成何體統？”

    太後一聲責令把二人拉回了現實，孫趕忙放開手正襟站好。

    太後坐下，仔細看著酥心，從上到下，像是要徹徹底底地看透這個人，令人心慌。

    四王爺坐在一旁，神色稍顯平靜，酥心看了眼，心差不多有了數——今命是保住了，不過對自己來可能未必真的是件好事。

    “酥心，方才和你義父聊過。他對你的品性才學大加讚賞，你的容貌哀家也是看在眼。雖然門第不同尊卑有別，不過單論人還是能般配上皇上的。”

    這幾句奉承跟剛才的腔調截然相反，酥心卻是心領神會——孫剛才可謂將了太後一軍，這會兒太後這般，隻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酥心想著，既然太後已經沒有了敵意，自己也沒道理為難，不如順其心意。於是，跪下來謝了太後誇獎。

    “皇兒為了你如此，哀家也十分感動，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情確實是真摯的。”

    孫聽到這已經喜出望外，趕忙跪下來寫母親成全。

    “哀家還沒完，你倒是急著謝恩了。”太後終於露出了笑容，端起茶具喝了一口，“酥心，哀家雖然成全了，可這事兒不能像正娶那般風風光光地辦。有些事兒咱們愣頭青的皇帝不去想，做長輩的可不能不考慮。”

    酥心深深地磕頭伏在地上，“太後恩準，酥心已是受寵若驚。能與陛下長相廝守本就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奢求其他了。”

    太後微微點頭，看向自己樂開了花的兒子，不禁也笑了。這多年，陛下哪有這開心過？太後雖然難以接受酥心藝妓的身世，不過再怎自己也是一個母親，又有什能比得上自己孩子的心願呢？

    “酥心，今晚就收拾好，明哀家會遣人過來宣你進宮。婚俗的禮，過些時日再辦。太皇太後忌日剛過，現在不合適。今也累了，皇兒陪同一起回宮吧。”

    ……

    傍晚，王爺將酥心叫進書房。看著眼前的姑娘，初見時不過才十幾歲。除了各年節家宴她來彈個曲子，這些年來盡然沒有什機會這仔細看看自己的義女。

    酥心，這多年，義父沒能盡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職責，實在愧對你。

    義父這些年也打探了下，你生父母的消息實在是沒有頭緒。現在你長大了，要嫁人了，總叫酥心這個名字不妥當了。剛好你義母姓蘇，跟你的酥音似，不如就隨了義母姓，換個名叫蘇欣吧。也記著，不管未來如何，這兒是你的家！

    酥心跪下，含著淚看著這個養育了自己這多年的恩人，除了磕頭一句話都不出來。

    王爺伏身，著蘇欣的頭，真是又有了做父親的感覺。

    蘇欣呀，這後宮比不上外麵。為了得到皇上的寵信，她們什都做得出來。你從在我府上長大，沒什城府，要是覺察到她們要對你用什手段，可得心呀！

    皇帝畢竟是國君，平常少不得處理國務，操勞疲累。你嫁入宮中，要好生侍奉，不可讓他因為你耗費心神！

    太後娘娘今雖然的話不中聽，不過將來她畢竟是你的母後。不管發生什，萬萬不可像今一樣頂撞她！

    ……

    義父囑咐了方方麵麵，禮儀規矩到處世為人，這一交談，就到了深夜。王爺就像是出嫁親女兒一般，萬般不舍。

    蘇欣安靜地站在一旁，含著眼淚聽著，這些年，王爺雖然自愧不曾盡到為父的責任，自己又何曾盡到為人子的義務？如今看著義父略蒼老的麵容，內心也是不好受。

    這一夜，父女倆難得這般交心長談，蘇欣真正感受到了父愛。可是今夜之後，就要被一道宮牆阻隔，宛若隔世了。

    ……

    第二，孫早早跑了來。真是的，這皇帝當得倒是清閑，整日就見閑玩，當真不理朝政了？他隻國丈宇文公輔政，本就是個治國能人，他去反倒是礙著別人手腳了。

    太後遣來的人被孫支了回去，是晚上自己會親自帶她回宮。那位公公顫抖著跪下，是帶不回去人不敢回去複旨。

    蘇欣懂事一些，“陛下不要為難公公了，我這就和他入宮見太後娘娘吧。”

    孫偏不肯，你知道嗎？入了宮之後，再想出來玩兒可不是那容易的。“趁此時你我還算是自由，多遊玩一次吧，哪怕就一次。”

    公公沒法子，帶上蘇欣平常的一些隨身物件，也算是完成了一些太後交代的事。

    兮湖邊上，還是如同那夜一樣，隻不過雖然得到了長輩的應允，反倒是沒有那讓人心曠神怡了。

    酥心，昨夜我也想了很久。你怕是要笑話我了，扭扭捏捏，別君王了，連個男人都不像吧……可是我擔心死了，宮的那些嬪妃，哪個不是刁蠻惡毒的人？而且一個個都是王親貴族，我這個皇帝有時候都要看著臉色，真害怕往後的日子你會吃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