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怕蘇姑姑嗎？”待蘇姑姑走得遠了，阿措笑著問幾個侍女道。

    幾個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著不話。

    “你們來宮多久了？”阿措又問，“出去玩過嗎？”

    “我十二歲進的宮，”婉兒答到，“她們也差不多都是這個年紀進宮的，進了宮怎能出去呢？我已經五年沒有出去過了。”

    “你們不悶嗎？”阿措好奇地問道，少女們紛紛搖頭。

    “這宮還有些什人呢？”

    “皇上住在正陽宮，宜妃住在長信宮……其他就沒有什人了。”婉兒似乎有些遲疑。

    “你們皇上隻有宜妃一個妃子嗎？”阿措有些好奇。

    “也不是，從前還有皇後娘娘和婕妤娘娘，現在都不在了，隻剩下宜妃一個了。”婉兒似乎總比其他人嘴快一點，“人家都皇上是個明君，以前的宮，三宮六院的據數也數不過來。”

    “那現在她們都死了嗎，那些以前的妃子？”

    “沒有，還有不少都住在後宮，所以現在宮的人手還有兩百多個。皇上和宜妃倒不需要多少人伺候。”

    “那為什不讓她們回家呢？”

    “進了宮的人怎能出去呢？”婉兒奇道，仿佛覺得阿措的話問得不可思議。

    “公主，你不要到那邊去，”蠻突然插嘴道，“那邊據陰氣重。”

    阿措不禁打了個冷戰，她倒不是害怕什陰氣，隻是覺得那幫女人既死了丈夫，也永遠不能出門，這該是何等的寂寞孤苦。

    “那這座清平苑原來是誰住的呢？”

    “是律王。”蠻道，“這是除了正陽宮以外宮最奢華的地方了，以前我們都沒有進來過。”

    “那為什這沒有給……龍驤將軍住呢？”阿措有點不自然地問道。

    “皇上從前對龍驤將軍可嚴厲了呢，從就讓他習武，哪會讓他有什奢靡享用，所以龍驤將軍才這有本事。”婉兒道。

    阿措想到蒙遜對自己也是嚴厲，也請了張先生教自己，不由點點頭。又問道：“這兩邊的宮殿都是誰住的呢？”

    “東麵是崇光殿，是祭祀時才用的，西麵……”婉兒到這，突然被綴玉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便道，“平時都是空的。”

    阿措有些起疑，但也沒好繼續追問下去。

    第二一早，阿措正在前院賞梅，蘇姑姑便來了。幾個少女經過了昨一晚上的熟絡，此時正在笑語甚歡，見她進來不禁都有些拘束。

    “這冷的公主隻穿這一些些衣物，也不怕凍著！”蘇姑姑不滿道，“你們這幾個都是我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怎地這般不知輕重？”蠻、綴玉等紛紛低下頭去。

    “蘇姑姑別怪她們，是我不肯多穿的。我們北涼比這冷得多，我原是不慣穿那多衣服。”阿措走上來解釋道。

    蘇姑姑還是瞪了她們一眼，方改容向阿措笑道：“公主，我聽皇上公主想學一些我朝的禮儀，皇上命我來教你。”

    阿措並不記得自己曾過這話，但也不便否認，再既然入宮也確實當謹守宮中規矩，這也是為了兩國交好的大計，當下隻得諾諾連聲。

    “公主，首先你走路的步態不能這樣。”蘇姑姑學著阿措大步走了幾步，蠻、綴玉等人想笑又不敢笑，臉上一片尷尬。

    阿措憶起鏡子的盛裝美人，感覺穿著這樣的衣服似乎確實不宜於昂首闊步，隻得硬著頭皮靜聽教誨。一時又想起師父從來不這樣約束自己，不禁有些難過。

    隻見蘇姑姑端容平視，雙手交疊於身前，身子穩穩地向前走了數步，回身道：“公主，你來試試。”

    阿措凝神提氣，照著蘇姑姑的樣子，穩住身子行了數步，隻聽得蠻和綴玉拍手喝彩，心暗暗得意。

    “不行！這步子也太快了，你是一國公主，身份尊貴，哪能露出風風火火的樣子來？再試一次。”蘇姑姑卻甚為不滿。

    阿措無奈，隻得又慢慢地走了幾步，蘇姑姑卻又嫌她步子太大。連走了幾次都不滿意，蘇姑姑忽地從懷掏出一根絲帶來，係在阿措兩踝之上。“這樣就沒有問題了，”著她回過頭來對蠻和綴玉交代道，“以後每早上你們記著把這條絲帶縛在公主腳上，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勤學苦練方能學有所成。”

    阿措欲哭無淚，隻得步向前走了一段，腳上絲帶牽扯得她心好生憋悶，隻想快快遂了蘇姑姑的意，將她早早打發走。蘇姑姑挑剔地看著，讓阿措不要停下來，要來回多走走方能習慣。

    阿措在院子來來回回走著，幾次都被那根絲帶扽住，若不是她輕功卓絕早已摔倒數次，心頗為委屈。好容易練得差不多了，蘇姑姑又嫌她走路的時候會露出腳尖，命她將腳尖縮回裙底。

    “可是我的腳比你們的大呀，哪縮得回去？”阿措無奈道。蘇姑姑看看阿措的腳，搖頭歎息了一會兒卻還是不肯作罷：“你把腳尖翹起來，頂著裙擺走路就不會露出來了。”

    如此過了幾，蘇姑姑每日都會過來教導阿措禮儀舉止。阿措起初甚為不耐，但想學會之後便可以擺脫這種束縛了，因此咬牙忍住。她本資穎悟，這套程序雖然繁複，竟然也在數內硬生生地做得有模有樣了。

    這一日蘇姑姑來時帶了不少禮物給阿措，是皇上聽公主近日學有進益十分欣慰，命她帶來賞賜的。其中除一套碧玉首飾、一件狐裘外，還有一盒精製的細點，都是捏成各色花形後烤製的蜜餅。蘇姑姑見阿措對那些首飾狐裘並不上心，反倒對那盒點心喜愛非常，拿在手上讚歎不止，心暗歎她不識貨。

    “這些點心算什？早年禦膳房沒有裁撤人手的時候，比這精巧十分的點心多了去了呢。”蘇姑姑歎道。

    “我也會做甜食，但是隻會做一樣糖蒸酥酪。北涼難得見到蜜糖什的，隻在過節時才能嚐到一點點。”

    “公主會做糖蒸酥酪？”蘇姑姑驚喜地。

    “那有什難的？”阿措不欲蘇姑姑認為她隻會好吃懶做，不服氣地解釋道，“我還會趕羊、接羔、打牛糞餅……”

    “牛糞……餅是什物事？”

    “是燒火用的，北涼沒有木柴，更沒有木炭，我們就用牛糞和上幹草做成餅，再晾幹做燃料。從前我師父不會打牛糞餅，都是我幫他打的。”

    蘇姑姑表情怪異地道：“公主真是能幹。”

    “我還會……”阿措還要繼續，卻被蘇姑姑打斷了：“公主，皇上賞了你這多東西，你也該表示一下心意吧？”

    “怎表示呢？我也沒有什珍寶可以敬獻的。”阿措為難道。

    “皇上哪會在意什珍寶？公主若是親手做一碗糖蒸酥酪敬獻給皇上，皇上定然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