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籌辦喜事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蘇潛 本章:第四十六章 籌辦喜事

    遼東總兵官、征夷大將軍蘇翎設在鎮江堡的大宅,自打陳家大小姐陳芷雲入住之後,隨著從人的增多,這不斷擴建之下,緊鄰的宅院一再被推倒隔牆相互連通,到了年底,已經將整條街的一側全部納入蘇府的範圍。當然,此時這一大片名義上屬於蘇翎的府第,作為主人的蘇翎卻僅僅是當初在門前站過一個時辰,那扇黑漆大門上的青銅獸首門環倒是記得,至於麵是什樣兒,倒是一無所知。

    蘇翎自十九歲應募從軍,從關內赴遼東戍守邊牆,再到寬甸振武營管帶夜不收,直至帶著趙毅成、郝老六等一眾兄弟從白沙溝起家,再又回到邊牆之內,駐守遼陽城,這對家的看法,甚是淡漠。或者說,如今麾下擁有十萬之眾的蘇翎,這個“家”字,指得是整個遼東倒還貼切一些。是故,這胡顯成為一眾兄弟所精心安排的宅院等等事宜,蘇翎與郝老六、趙毅成等人大多是相似的想法。

    除了胡顯成有老婆孩子還能確切感受到一個家的存在外,蘇翎與其餘的兄弟,那最熟悉的,還是軍營中的感覺。這些漢子,自從軍起,便以軍營為家,或則說,這人在哪兒,家便在哪兒。鎮江堡舊城內所安設的深宅大院,早已超過了常見遼東大戶人家的規模,而隨著城內居民不斷的搬這十幾處大宅就算是每戶占一條街也還綽綽有餘。

    不過,類似蘇府這般果真占了半片街的,也是特例。

    胡顯成給自己挑選的住處,大是大一些,但也並未向兩側擴展。如今算做胡府的人也有二十多人,都在宅子住著也還多有空餘。這二十多人在胡府做著劈柴、擔水等等差事。再有便是兩個廚子帶著幾個小廝專門胡府上下準備飯食。若是以往那些大戶人家,這些人便算是仆人,算在胡家財產之內。

    不過,因蘇翎在千山堡的那番說辭,在胡宅之中,這仆人一說,倒是沒有。這些人活兒幹得一樣,每月拿著月銀做事,卻並沒有什身契訂立。這是一種純粹的雇傭關係,招募之初。胡顯成就名言,來去自願,不過要提前告知,以作準備。這種明麵上並看不出來地變化,對於那些被雇傭地人來說,倒是可有可無。以往被一紙身契買到大戶人家的那些仆從,雖然各有不得已之處,卻也並非全都是就此墮入“虎口”,反倒大多要過上比以往還要好的日子。至於什“尊嚴”等等奢侈的想法,那也是建立在溫飽之後的事情。

    這種關係。算是胡顯成在蘇翎的想法,與大戶人家所需之間做的一種折中的調和。到月銀。或是糧食,且每月還有三日的假期,那有家自然要回家看看,單身的,也可以趁此機會胡亂逛逛。走親訪友地自在一番。當然,這些人要輪著享受這種“恩惠”。總不能都走了讓胡家夫人自己打水做飯吧?

    那胡顯成的妻子吳文慧,本不是大戶人家出身。這慣常的規矩,知道是知道。卻也在千山堡時得到“影響”,以至在鎮江堡的胡宅,各種不依常規的細節,也見怪不怪,事事都依著胡顯成做主。當然,胡顯成就更不知道作為大戶人家應該有那些規矩要講。按在千山堡的習慣,一切均已實用為本,沒什花哨規矩可言。比如,這不跪的規矩,便照樣在家施行。那吳文慧也沒有絲毫“一朝得勢”的做派,說起來,胡夫人吳文慧也是苦命人出身,這讓胡宅中許多不合常理之處,倒是變得更為自然。

    胡顯成每日都到參將府中辦事,這回家時,倒隻帶了十幾名護衛而已,安排在一處偏院居住。隻是胡顯成每日事務繁雜,到處置完畢,大多已至深夜方回。這使得胡宅上下幾乎全有吳文慧打點,並少了許多那必須由胡顯成發話的事務打擾。當然,這半夜緊急事發的,也不少見,為此,胡顯成也專門騰出一個院但即使如此,胡家大院,依舊用不完所有地房間。

    另一個在鎮江舊城的,便是趙毅成。趙毅成既然是單身,又管帶著哨探總部,最初倒是在參將府上騰出一套院子辦事,不過,這屬於趙毅成地宅院一拿到手,趙毅成便幹脆將整個哨探總部都搬回家。反正他也是獨身一人,跟著這些朝夕相處的哨探們在一起,還熱鬧一些。再說,趙毅成的哨探總部也不明著掛牌子辦事,做的都是隱秘之事,這樣倒也方便。

    胡顯成給趙毅成的府中配備地人手,也不過便是打掃、做飯而已,隻是趙毅成的哨探總部如今已有百多人,分做十幾個部門,這府中雇傭地人,便要遠遠多於胡顯成家中的人。再加上那陶安峰地五百人時不時地會返回哨探總部,這一套宅院便難以住下,況且這些人也不方便住到軍營去。陶安峰的那五百人可是不穿軍服地軍人,平常可都是常人打扮。是故那趙家宅院,也擴展了兩處宅院,以便安置這些不固定住下來的哨探們。

    至於安排給郝老六、顧南等十幾名兄弟地宅院。可大多是空地。隻保持有人打掃而已。且與蘇翎一樣。這些“家”。兄弟們可都從未踏足過一步。或許這回蘇翎地喜事。可以讓兄弟們能真正回一次家。在鎮江堡內城。住在蘇府上地陳家大小姐帶著地一大批女人。可是尤其特殊地一群。演變到這樣地情景。那胡顯成也略略有些擔心。這哪兒還叫“蘇府”?倒不如叫陳家大小姐地“官邸”。某種意義上說。這蘇府中住地可都是與蘇翎不相幹地人。或許改為“陳府”比較合適?

    當然。這隻是偶爾生出地念頭。胡顯成也不可能真地去給蘇翎再物色一套宅院。蘇翎娶了陳家大小姐之後。這些問題。便再也不會存在了。

    陳若疏與陳芷月等八人。繞過大門。從偏門進到府內。安置好馬匹。又將熊皮、熊肉都交給相應之人。那陳芷月與陳若疏便向前廳走去。看府中這樣地情景。兩人知道。自己大姐又在處置那好像永遠都忙不完地事情。至於安興、安皓、李安、鄭敏然、許琳、楊琪等人。自去後院住處。等待品嚐熊肉。

    途中不少人見了陳家姐弟。皆笑著打著招呼。這兩姐弟可一向是眾人所喜歡地。如今這一黑一紅。看著分外惹眼。更是引來不少目光。加以關注。

    這天寒地凍地。蘇府前廳門上掛一道厚厚地簾幕。用以阻擋寒氣。陳若疏伸手揭開布簾。舉步跨進廳內。迎麵便感到一股暖意。頓時覺得身上穿得多了。那陳芷月緊跟而嘴便叫到:“好暖和啊!還是屋暖和。”

    此刻陳家大小姐陳芷雲正與前廳內十幾個女人說事。這一聲。頓時將眾人地目光。都引到陳若疏、陳芷月身上。屋內靜了下來。

    蘇府前廳內,大大小小燃著四、五個火盆。將諾大的廳內暖的猶如春日。陳家大小姐陳芷雲隻穿一件合領對襟小袖夾襖,綴的素白緞料。配上一條素白襦裙,在裙擺處繡著壓腳的各色花紋。腳上倒是一雙麂皮軟靴。這渾身上下均是素白,隻在頭上插著一隻銀簪。除此之外到沒見半點首飾。

    此時陳芷雲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麵色被盆火映得微微泛紅,一雙猶若點點星辰的眼睛望著走進來地陳芷月、陳若疏。這陳家三姐弟,一白一紅一黑,這在眾人眼中,可是著實惹人注目。

    陳芷雲略略皺眉,輕聲說到:“這大半夜的,你們兩個還在外麵跑,還不快將袍子換

    陳若疏、陳芷月笑嘻嘻地將外穿的厚實袍子脫下,乖巧地坐在一邊,看著陳芷雲辦事。

    陳芷雲瞧著兩姐弟坐下,這才轉臉對其餘的人說道:“今日就說到這吧。你們回去跟姐妹們說清楚,如今運到遼東的布匹、棉花都是難得之物,我們雖隻管做衣,卻也用的,盡量用上。”

    “是。”幾個管事的女人一齊低聲答道。

    陳芷雲點點頭,接著說道:“這幾日再辛苦些,等做完這一批軍需,便該準備春裝了。你們也去歇息吧。”

    廳內那十幾個女人聽此一說,便俱都退了出去。屋內便隻剩下陳家三姐弟了。

    等人退盡,那陳芷雲轉頭看著陳芷月、陳若疏,卻是麵色一沉,低聲說到:

    “若疏,你都做了什?”

    陳若疏正笑嘻嘻地望著大姐,卻不妨這一問,怔了怔,回道:“大姐,沒做什

    “還嘴硬,”陳芷月幸災樂禍地笑著說道,“還不給姐姐說實話?”

    “真的沒有啊?”陳若疏不明白大姐到底指的什,分辯道。

    陳芷雲張嘴欲再喝斥,卻看著麵前已長大**的弟弟,又一心軟,忍住了。

    “那軍器局地丁萬良已經親自來過了,問是不是你拿的”陳芷雲輕聲說到。

    陳若疏、陳芷月一齊怔住,兩人對視一眼,相互眨了眨眼睛。這本想明日悄悄還了回去,倒沒料到那丁萬良已經問道大姐這了。

    陳芷雲瞧著兩姐弟地樣子,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人家丁萬良說的客氣,隻說是怕走火傷了人,倒沒說你們取軍需。你說,到底是不是你們拿的?”

    “是。”陳若疏老老實實地答道。

    “取了幾隻?”陳芷雲問道。

    陳若疏一愣,難道丁萬良連這個也告訴大姐了?

    “十幾隻。”陳若疏低著頭說道。

    “到底是十幾?”陳芷雲依舊問著。

    看來那丁萬良為此十分著急,也是,盡避已經知道肯定是陳若疏等人拿的,但這次少了十幾隻,萬一有部分被圖謀不軌的人拿到,可是天大地事情。這燧發短銃雖算新型火器。到底打造起來。也沒什難度,真要被敵人拿去仿製出來,那可是多少條人命的事啊。

    “十五隻。”陳若疏答道。

    陳芷雲一聽,頓時放下心來。那丁萬良已經將此事地可能後果講述清楚,是故陳芷雲也是有些擔心。適才不過是礙於外人在場,陳芷雲倒不像讓別人知道此事。

    “弟弟,”陳芷雲輕聲說到,“如今你已經滿十六了,又是咱們陳家唯一地獨苗,怎還是如此貪玩”

    “大姐。我錯了。這就還回去。”不待陳芷雲說完,陳若疏便立即認錯。瞧著樣子,怕也不是頭一回了。

    陳芷雲點點頭,說道:是急得一夜不得安寧。你這就送回去,我這還給你們留著臘八粥,等你回來再吃。”

    “是。”陳若疏說著,便站起身來向外走。

    “穿上袍子。”陳芷雲叫道,“這會兒正冷著

    陳若疏這才轉身穿上那件黑袍子,走到門口,卻又想起什。轉身回來,對陳芷月一伸手。說道:“拿來。”

    “拿什?”陳芷月故意裝著不懂。

    “短銃。”陳若疏說道。

    “芷月你也有份?”陳芷雲氣道。

    “好,好,好。”陳芷月立即叫道,邊說便將藏在身後地短銃連皮袋一齊交給陳若疏,說道:“大姐。都是若疏拿的,我隻是玩玩。”

    陳若疏瞪了二姐一眼。對陳芷雲說道:“大姐,那我去了。”

    “嗯。”陳芷雲點點頭,說道:“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陳若疏便簾子一掀。走了出去。

    陳芷雲剛將目光轉到陳芷月身上,那陳芷月立即叫道:“大姐,我先吃一碗吧,都餓

    正想訓斥幾句地陳芷雲一聽,便將話先放下,說道:“還沒吃飯?你們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邊說,便起身走到屋角,個瓦罐,從麵舀出一碗臘八粥來。

    “去打”陳芷月說了二個字,便收嘴不語,這若是說打了一頭熊,大姐可又要嘮叨一陣子,還不如不說。

    “打獵?這天寒地凍的,還打著什?”陳芷雲卻沒注意陳芷月的表情,將那碗臘八粥端給陳芷月。

    “打了幾隻兔子。”陳芷月端過碗來,說道。

    “吃吧,”陳芷雲說道。

    “嗯。”陳芷月不再說話,專心對付那碗臘八粥。

    直到陳芷月將那小碗臘八粥吃完,將那隻青瓷小碗放在桌上,陳芷雲才再次說道:“芷月,你也有十七了。怎總跟著弟弟一起胡鬧?你也是做姐姐的,不能勸著點?萬一出了點岔子,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陳芷月點點頭,答應著。這話,也該是陳芷雲聽熟悉了的。

    見陳芷月故意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陳芷雲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略顯無奈地說道:“芷月,別人到你這個歲數,也都嫁人了”

    “姐姐,你都還未嫁呢,怎又說道我了?”陳芷月笑嘻嘻地說道。

    陳芷雲無語已對,隻好看著陳芷月,略略露出笑意。

    按陳家姐妹的年歲,這若嫁做人婦。這姐姐未嫁,自然沒有妹妹嫁在姐姐前頭之理。是故陳芷雲的苦口婆心,便被陳芷月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這一時間,陳芷雲想起自家姐弟地經曆,一絲悲涼又再次浮起。

    那陳芷月卻沒注意陳芷雲的神情變化,反倒興致勃勃地問道:

    “姐姐,你說姐夫過年能回來成親?”

    陳芷雲聽到姐夫二字,臉上頓時泛起紅暈,不過,那被盆火映著,倒是不甚明顯。

    “又胡說呢,什姐夫、姐夫的,就你叫的順口。”陳芷雲嗔怪道。

    “等成了親。便可以叫了嘛。”陳芷月笑著說道。

    想到陳芷月問得問題。陳芷雲微微皺眉,輕聲說道:“隻要沒有戰事,便該回來

    陳芷月歪著腦袋,眼睛轉了轉,說道:“聽弟弟他們說,這冬日一般不會有戰事的。太冷,人、馬行走不便。那姐夫不,蘇大哥定能回來成親。”

    “但願如此。”陳芷雲幽幽地說道。

    陳家大小姐與蘇翎的這門親事,當真算是異數。這媒妁之言是沒有的,也沒有雙方長輩。完全便是兩人自己地主意。這當然不是壞事,但這在陳芷雲心,卻多少有些。就像是那一輪缺月,美則美矣,終究不甚圓滿。

    這婚期,倒是定在大年初三,這是尋了個先生看得黃曆。這門親事要說難得,可就在陳家大小姐陳芷雲這了。哪兒有姑娘家自己定成親的日子地?是故當初胡顯成與胡德昌兩人登門詢問時,陳芷雲可謂羞於開口。這沒有長輩的壞處便在這。那胡顯成或許慮事不周,沒想到那胡德昌大把年紀。也跟著湊熱鬧。不過,到了也是胡德昌最先看出陳家大小姐地心事。那日子便就定在大年初一。這不論合不合規矩。暫且定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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