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跟班主任商量好了，你每放學了就來老師辦公室來，老師給你補這幾落下的物理課……”

    明朗想起外公朱虎的交待，連忙要話。朱老師擺了擺手，笑著：“你的情況班主任也跟老師講過了，你放心，有老師在，絕不會讓你出一點事，受一點委屈的。補習課上完了，老師送你回家！”

    明朗到嘴的話又咽下去了，朱老師話都這份子，她還能什？人家老師給她補課，可還是無償的呢。

    “我得跟我外婆一聲。”明朗。朱虎去南江後，明朗每都是朱玉在接送。現在朱玉也不在家，明朗估計她外婆要接這個手了。

    朱老師笑眯眯道：“這個是當然，你今中午回去就跟你家大人，下午放學了，咱們就開始上課，好不好？”

    中午放學回家，安悅秀果然來接明朗了，明朗跟她了要補習的事情，安悅秀：“你們老師對你可真不賴，你可要好好學呀。”

    副課不用補，這些都是死記硬背的。數學唐老師那還在考慮怎補習的問題，他這一塊很重要，學校都給予了眾望。已經結束了的市奧數選拔賽已經證明，他先前那套講習的方法不管用，好多題型都沒有涉及到。他想著要不要去市其他幾所優秀的中學看看，借鑒一下他們的教學方式，找他們取取經。所以數學這一塊的補習暫時不開展。

    至於語文，劉老師這周刻意壓了課程，明朗不在的這幾，初二（三班）隻上了一堂新課，其餘都拿來報聽寫做卷子了。劉老師跟明朗好，落下的這堂新課，周末上她家來補。

    下午放了學，明朗來到朱老師辦公室。柳鎮中學初中部的老師辦公室和教室都在同一層樓，各代課老師的辦公區域以單元橫板隔開著。朱老師後來，他的辦公桌在最麵。

    劉老師正要回家，笑著跟明朗打招呼，“明朗，好好學啊。”

    明朗笑著點頭，目送劉老師離開。朱老師已經站起來，衝明朗招手：“來，明朗，到這邊來。”著挪了張椅子放自己辦公桌旁邊。

    明朗過去，窗簾沒有拉開，辦公室光線有些暗。朱老師笑眯眯拍著椅子背，“明朗，坐。”

    “謝謝老師。”明朗坐下來，拿出物理書。

    朱老師笑眯眯看著對麵的姑娘，青蔥水嫩得跟朵花兒似的，怎看都覺著美。

    “朱老師？”

    朱老師回過神來，“哦，來來來，明朗你把書翻到一百二十四麵，我們上次講到力學了吧……”

    明朗翻到位置，看著朱老師在紙上板書，講述。朱老師的講述並不難懂，力學這章她也有提前做預習，隻是各種力混合在一起時她有些懵。也不知道什時候，她一抬頭，頭突然撞到個東西，再一看，居然是朱老師的下巴，她連忙將椅子往後挪，感覺脖子後麵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朱老師渾然沒察覺明朗的舉動，笑著點了點明朗的作業本，：“你這兩道習題都沒有做錯，看來你理解的很好，老師再給你布置幾道習題，你回去當作業做，做好了，明帶來給老師看。”

    明朗看著朱老師臉上不變的笑容。難道是她多心了？

    朱老師已經低下頭開始寫習題了，明朗摸了摸自己脖子。外麵已經有些黑了，除了沙沙的鋼筆寫字聲響，周圍再沒其他聲音。明朗坐直了身子，盡量離辦公桌遠一些。

    她胡思亂想時間，朱老師已經寫了習題，遞給明朗。明朗粗粗看了一眼，確實都是圍著今補習所講的內容布下習題。

    朱老師一邊收桌子，一邊笑眯眯：“今課堂上布置的作業，你就不用完成了，你還沒有學到那，先完成這幾道題吧。晚上回去了好好溫習，明老師可是要提問的。”

    明朗點頭。朱老師又笑著：“好了，我們今的課就上到這吧，快收拾書包，老師送你回家。”

    明朗收拾了書包跟在朱老師身後離開。已經入了冬，微有些冷了，教學樓旁邊的樹隻剩黑蒙蒙的影子。樓道口的電燈壞了。她一腳差點踩空，被朱老師一把扶住了。

    “怎這不心？”

    朱老師的聲音麵帶著關心，明朗又覺得自己多心了。那黑，朱老師情急之下要扶他，碰到了胸不很正常嗎？

    可她真不喜歡跟人挨這近，朱老師身上也不知道是什味兒，像煙味，又像是什腥味，總之，她不喜歡。

    後麵的樓梯，她很注意腳下，下的很快。整棟初中部的大樓除了最上麵的初三有燈光，餘下都是黑漆漆的。朱老師也下來了。出校門時，明朗往門衛看了看，餘大爺正在吃飯，電視劇還開著，麵正在放新聞聯播。

    兩人都騎了自行車來。朱老師問：“明朗啊，聽你外公住院了？好些沒有？有沒有需要老師幫忙的地方？”

    “好些了，謝謝老師，我外公在南江市住院。”明朗回答，幫忙什自然用不著。

    朱老師又笑著：“你這丫頭，怎跟老師這客氣？我要有個女兒，也跟你這大了，你呀別把老師當外人。”

    明朗聽了這話，莫名有些放心，問道：“朱老師，你們家不在這兒嗎？”

    “不在。”朱老師回答，“老師是北省人，回家坐火車都得好幾呢。”

    明朗想起寧婉夕跟楊莎莎的話，朱老師原先是金河中學的，村設中學可不是好地方，她想不明白，朱老師為什大老遠跑個村設中學來當老師。

    “明朗，你有沒有坐過火車？”朱老師還在問。

    這問題要換了其他同年紀的學生，多半是沒有。“坐過。”明朗回答。

    朱老師笑道：“去過京都嗎？”

    明朗應了一聲嗯。朱老師感歎她去的地方多，又問她跟誰去的，玩過哪些好玩的？明朗含糊回答著，京都幾處有名的景點全國人民都知道，她也不怕朱老師聽出異樣來。

    這些對於其他同學應該較稀奇了，柳鎮這樣的地方能出一趟遠門都算大事了。朱老師很健談，什地方有什好玩的，他得頭頭是道，還，等有了機會帶明朗去見識見識。

    明朗嘿嘿笑著，好啊謝謝老師等等應著。

    還沒有到家，明朗就看見了站在路口的安悅秀。她笑著：“朱老師，我外婆來接我了，朱老師再見。”踩著自行車溜到安悅秀身邊，叫了聲外婆。

    安悅秀上下打量明朗一番，朱老師騎著自行車也到了跟前。安悅秀跟朱老師道謝，邀朱老師到家吃飯。等到朱老師走了，安悅秀：“你們這老師看著挺好的啊。”

    明朗點頭，聲：“就有些囉嗦。”

    安悅秀笑，“太沒禮貌了，老師囉嗦，還不是為你們好。”

    明朗沒法將心的感覺跟安悅秀。好在她落下的課程並不多，自己也格外用功，不想黑漆漆再走學校的樓道，她打算隻用了兩個晚上就補所有欠下的課程。朱老師笑著：“明朗啊，你這樣貪多不嚼爛可不行啊。”

    明朗笑著：“不是有句古話，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嗎？老師，重點你都講過了，其他回去了我自己看。”

    朱老師搖頭笑，摸了摸明朗的頭，“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好，老師相信你能行。”

    明朗嘿嘿笑著，心卻在嘀咕，她晚上又得洗頭了。

    因為有前一個晚上的經曆，這晚上明朗下樓十分心，手扶著欄杆一步步下。朱老師的聲音就在她頭頂上，“心啊，明朗，老師帶你下去。”

    明朗正要不用，突然感覺手背上搭上了個黏糊糊的東西，她心一下湧起一陣惡心感，趕緊甩開了，也顧不得腳下，憑著印象往樓下衝，到了樓道口，朱老師也下來了，笑著：“明朗，你跑那兒站著幹什？自行車不推了？”

    明朗又遲疑自己是不是錯覺了，剛才那並不是一個人的手。然而心始終有些膩歪，看見前麵的人轉身後，她才往自行車棚去。她在那段沒有人家的路上將自行車騎得飛快，轉了彎，上了主街道，她才鬆了一口氣。

    朱老師在身後笑著：“你這丫頭騎這快幹什？心摔著。”

    明朗笑著：“這段路我熟著呢，不會摔跤的。”所以他有什壞心思最好掂量著。

    朱老師歎了口氣，“看著你，我就想起我的女兒。”

    路上有人有車，明朗也有心思話了，“朱老師，你還有個女兒啊？她有多大了？”

    朱老師看著明朗，“她要活著，跟你差不多大。”

    明朗不知道怎接話了，朱老師話的意思，他女兒死了？這也太讓人意外了。想起肖娟和餘龍對朱老師的形容，她覺得兩個人得都不對。朱老師這人既不像武林高手，也不像儒雅書生，倒像是淒風冷雨中的一個可憐人。

    朱老師亦自道：“我們那地方窮，她，是個文盲，什都不懂，孩子生病，也不曉得抱醫院看，就用農村那些土方法，等我從學校回了家，就什都晚了……都這些年了，我想一想心都在痛，怪我呀……”

    這確實有些慘了，明朗心也泛起了不舒服了。明聰是蘇村出來的人，她也知道農村麵年紀大的讀書識字的不多，幾年前那邊還在開掃盲班呢，生孩子都是在家生，請村麵的接生婆，那接生婆可沒有上過醫學院校衛校，生病了請神婆，喝符水，各種稀奇古怪事兒都有。她想不到朱老師的妻子居然是不識字的，孩子就這沒了。

    明朗瞟了朱老師一眼，他臉色看起來挺憂傷的。明朗想著要不要句安慰的話。她又覺得什安慰的話都空洞，人家女兒都沒了。

    “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家，就是怕想起以前的事，心難受啊……”

    明朗聽到這，差點就想，老師，你就把我當你女兒吧。一轉念，又覺得這話怪人。明聰那個父親她費了那大勁才擺脫，她有病啊，又找這個事。

    於是靜默著，聽朱老師繼續，他怎想他女兒，第一眼看見明朗就喜歡，把她當成了自己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