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居茶寮內。
雖然是中式茶餐廳，但是藥師丸卻固執地依照自己的喜好，麵前擺滿了各種奇怪混搭的西式點心。而對麵的則是傳統的一盅兩件。
藥師丸舉起一杯牛奶：恭喜你終於正式成為主管藥師了啊。先敬你一杯吧，藥士玩。哦，不，應該改口叫藥師玩了。
藥師玩：好了別再屁話了，我們兩個之間用不著這些廢話。你很清楚我今請你來要什。
藥師丸：還是先趁熱吃東西吧。
藥師玩喝了一口菊花茶：你看你，當了那多年藥師，一直不去考試晉升，最近還突發奇想要一手毀了藥房……你實在有太多的秘密瞞著我了。
藥師丸大口地嚼著雪媚娘：可我隻有一張嘴，沒法完全得清楚。
藥師玩：好吧，暫時可以不透露那多。但我還是比較關心你的“終身幸福”。那就準你先來解釋一下，大爺你都一把年紀了，也不結婚，到底是想怎樣？
藥師丸：我不想怎樣。
藥師玩：我不信。
藥師丸：其實一般我都不想解釋，一旦解釋的話，沒個兩三時都不完。
藥師玩：我茶都衝好了，就等你的故事了。
藥師丸：好吧，你那堅持，那就隻好告訴你了。
其實我喜歡的女人全都在這個地球上。
這個也好，那個也好，可為什她們就是沒法合為一體？
好讓我在符合大陸法律的規定下把她們都娶回家？
但是看來真的比一次過找齊七個珠子還難。
所以我很累，不想再愛了。
也別再問我為什沒結婚，
那都是因為可惡的法律，都是國家的錯。
藥師玩：可我認為你獨身的原因才不是這樣。
藥師丸：那你以為是怎樣？
藥師玩：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總之不會是這樣。
藥師丸：不是這樣還能怎樣？
藥師玩：都這種時候了就別想誑我了！我覺得你一不晉升二不結婚，麵肯定是有些叫我大感意外的理由。
藥師丸：……
藥師丸沉默了，一直攪拌著牛奶的肉桂棒突然停下不動。
然後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想不到考了中級之後，你的腦袋也靈光了很多呢。
藥師玩用大拇指蹭蹭鼻子：那是自然。
藥師丸：那現在看來你終於有“資格”來了解我的一些“真實”想法了。
藥師玩：快交代吧，等不及了。
藥師丸：答案其實一直都在我身上啊。
藥師丸掏出自己一直用的那部古董直板手機，看了看時間：好吧，就給你十五分鍾想一想，我先好好嚐嚐這開胃菜。
十五分鍾過去，藥師丸把碟的魚蛋仔一掃而光。
藥師玩撓著頭：我還是看不出，揭曉答案吧！
藥師丸：唉…從何起呢？你要是觀察力夠強的話，其實早就能看出答案了。
藥師玩：我可不是福爾摩斯，親愛的莫亞蒂教授。
藥師丸：你知道…我一直用的都是那部老古董手機。
藥師玩：是啊，早該換部手機了。然後呢？
藥師丸：還想不出來？
藥師玩：想不出！
藥師丸：你很久以前也用過這樣的直板機吧？
藥師玩：用過。
藥師丸：那你還記不記得這種機能夠存下多少條短信息？
藥師玩：兩千多條吧。大概。
藥師丸：沒錯，我這部機最多隻能存兩千條。
藥師玩：別賣關子了，我問的不是手機。
藥師丸：我的短信容量就那多，但是賣房的、貸款的、銀行的……都有，早就存滿了。然後刪信息就成了我每的作業，你懂吧？
藥師玩：我不懂。
藥師丸：就這麻煩的老手機，可我為何偏偏不換呢？你想到沒有？
藥師玩恍然大悟：…哎喲喂…難不成…
藥師丸：你知不知道，在這有限的空間內，有一個人的信息我卻足足存了567條。
藥師玩：原來麵裝的都是滿滿的回憶！
藥師丸：很好，終於觸到了真相的了。
藥師玩：我猜猜是誰？到現在還沒結婚的，我想想…難道是她！？
藥師丸：就是她。所以我就答案一直在我身上，隻不過你看不清。
手機給我看看！藥師玩一把奪過藥師丸的手機：真的是567條！原來真是她！我老早就懷疑過你們兩個，可是卻想不到你…
藥師丸：繼續推理，你隻得到了答案的5。
藥師玩：對哦，既然你那喜歡她，為何你們兩個一直沒有…
藥師丸咬了一口蔬菜撻：所以你要繼續想啊，等我吃完這幾件點心再揭曉。
藥師玩：你這家夥…
藥師丸：剩下的可是最最重要的5。唯一的提示，這次請動用上你所有的腦細胞和想象力。我建議你最好把所有看過的懸疑片、科幻片……全都好好回憶一下。因為要理解這個實在有點難。
藥師玩：那誇張？這到底是什謎團？
藥師丸：我一生中最大的秘密，答案絕對值得你請的這頓早茶。
接下來的半時，藥師丸繼續美滋滋地吃著甜品。而藥師玩則茶飯不思，絞盡腦汁。
藥師玩：……想不出了！我投降！拜托老大你快吧！
藥師丸卻慢悠悠地用吸管攪動著飲料的方糖，待糖塊慢慢地消融不見，眼神沉浸在回憶之中：起來，到底是從什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呢？大概是她剛到這醫院實習的時候吧。那我剛邁進藥房後門，突然發現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孩背影。她就那樣突兀地站在藥房中間。可能是正在活動活動筋骨吧。她反複地踮起腳跟然後又放下，生氣勃勃地半舉雙臂然後又放下，拳頭緊緊握著，簡直像個真的孩在做早操一般。她半邊身子都被窗外的光籠罩著，特別是那頭像瀑布一樣的烏黑長發，閃耀著冬日暖陽的光澤…她絲毫沒有發現我一直在背後注視著她。可能我第一眼看見這個背影時就心動了…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嫻靜的冬日！我就這樣呆呆地在背後看了她很久，都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她轉過頭來……
藥師玩：再後來你們的發展呢？
藥師丸：也沒啥特別的。你也知道，這些年，你、我、她一夥人一直像普通朋友那樣，在一起越混越熟，就像默契無比的手足一樣。
藥師玩：我你丫的暗戀也真是夠“暗”夠久的了。這多年，雖然有幾次我隱隱約約發覺到你看她的眼神不對，但就是從來沒懷疑過，看來真是太大意了。
藥師丸：其實我和她…不可以在一起的。
藥師玩：為什不能！男未婚，女未嫁的…
藥師丸：請注意我的是“不可”，不是“不能”。
藥師玩：這什狗血劇情！…難道，你們是失散多年的親戚？
藥師丸：你國產肥皂劇看太多了。
藥師玩：…難道，你有“病”？
藥師丸：是啊，我有病，還病得不輕。
藥師玩：那趕快去治啊！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男科…
藥師丸：去去去去！誰跟你是那種病了？
藥師玩：那究竟是什病？
藥師丸撓撓脖子：我啊…你也知道，我這人一直不太習慣成人社會的生活。那些複雜的人際交往什的，一點都不擅長。
藥師玩：所以？哦…明白了！你想帶她遠走高飛是不？我早該看出來的！難怪你學那多門外語。真是裝得夠深的呀！
藥師丸：不過至此也隻是觸到了答案的6而已。你沒想到別的？
藥師玩：我才不理解你那心病！幹嘛不幹脆帶著她浪跡涯呢？
藥師丸把勺子放下：你覺得這樣走就走，負責任嗎？
藥師玩：你們兩個在一起，就當是為民除害好啦！
藥師丸：但是…如果我一意孤行要帶她走，那不是極度自私而已嗎？
藥師玩：如果是肥皂劇得有多浪漫啊！可是都怪你不正常啊。
藥師丸：雖然就這樣做對鴛鴦躲到世外桃源去是很爽，可是她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朋友呢？他們會怎想？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完全不管所有親人朋友？
藥師玩：難得你有正常考慮別人的時候……
藥師丸：我要是把她帶走，那就是完全脫離社會的節奏。我是沒問題，可是她呢？她跟家人幾乎永遠不會再見麵了。這種一直遠在他方杳無音訊，對親人來講，跟失蹤死亡其實也沒太大區別了。她隻是個正常得不行的女人，我怎可以隻顧自己而無視別人的日常呢？
藥師玩：也是，人家有三姐弟，父母健在，朋友也多…但要是有真愛在，相信她家人會接受的。
藥師丸：等你為人父母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如果有一你女兒突然被人拐了，你會有什想法？
藥師玩：肯定要跟凶手拚命的！
藥師丸：要是你老了、無能為力了呢？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兒沒了呢？
藥師玩：那就請他殺了我老人家吧！
藥師丸：正是如此！對普通父母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女兒白白送死的。若不得不被人奪走自己的女兒，那些父母肯定覺得，當初還不如讓人殺了自己，代替女兒死了算了。
藥師玩：於是極端如你就…真想殺了人家的父母！？
藥師丸：我倒是認認真真想過。可是要達成完美殺人確實很難，那得是充分湊足了時、地利、人和才能達到的目標。
藥師玩：我去！你不怕打雷劈嗎！
藥師丸：隻要做好了準備，身體上和心理上的，就沒什好怕的了。可我最怕的隻是，萬一運氣不好，秘密謀殺她親人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呢？得知自己最愛的人殺死了最愛自己的人，任誰都要崩潰的。要是到時候她哭著對我“幹脆把我也殺了吧”，而我又再失去理智幫她解脫的話……到了那時，就真的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既然如此最後又要變回孤身一人，那當初又何必去愛人呢？隻是徒增悲傷罷了。
藥師玩：…這就是傳中的“愛你愛到殺死你”嗎？…你到底是真的喜歡人家？
藥師丸：不喜歡。
藥師玩：那你…
藥師丸：我不是喜歡，我那是愛！愛，你懂嗎？那種失去理性的愛！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隻有我，就連她的父親都隻能排在後麵。
藥師玩：瘋了，你到底吃了什。
藥師丸沒有話，把果汁和豆漿混到一起喝了個精光。
藥師玩：我真是第一次聽到有男人這樣暗戀女人的。告訴我不是真的吧？
藥師丸：至此為止已經接近7答案了。你還可以繼續猜另外的。
藥師玩：靠！你的秘密也真是夠懸的了。不過，和科幻有什關係？
然而好像是故意為了轉移話題一樣，藥師丸輕輕抿了一口雪葩，淡然地問道：
你知不知道抗日戰爭打了多少年來著？
藥師玩：八年！
藥師丸：你知不知道我和她認識了多少年來著？
藥師玩：多少年？呃…她比我早一點到醫院…大概是…
藥師丸把雪葩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用濕巾輕輕拭了拭嘴角。
藥師丸：九年了！足足抗了九年！這足以使我想起許多有趣的事情。
藥師玩：哪些有趣的事情？
藥師丸：不就是那什…有個關於抗日神劇的老段子，麵不是有人深情地“八年抗戰就要開始了”、“同誌們，抗日戰爭已經第七個年頭了，還有最後一年，大家一定不要放棄”之類的？
藥師玩：你提起這些笑話段子幹嘛？
藥師丸：你不覺得這些台詞很不合理？
藥師玩：當然不合理咯！不然怎叫人笑昏古七了好伐？
藥師丸：對啊。那你知道這些話為什好笑？
藥師玩：……
藥師丸：就是那種不合理啊，你意識到了？
藥師玩：到底是什啊？我腦子轉得慢，真是的…
藥師丸：嗨！就是在不合理的時期知道了不合理的事情啊！
藥師玩：所以你到底想什？
藥師丸：所以就是，有些東西不是你可以理解得了的。就像抗日戰爭前的人，“不可以”知道最後抗戰打了八年一樣。道理一樣，我腦子有些事情，也不應該是你“可以”理解得了的。
藥師玩：表又跟我扯“時空問題”之類繞腦的好伐？
藥師丸：不，你仔細品味一下我們剛剛過的對話。
藥師玩：什？
藥師丸：免得你忘掉，我再一遍。
藥師丸捏起鼻子模仿道：
“你提起這些笑話段子幹嘛？”
“你不覺得這些台詞很不合理？”
“當然不合理咯！不然怎叫人笑昏古七了好伐？”
“對啊。那你知道這些話為什好笑？”
“……”
“就是那種不合理啊，你意識到了？”
藥師玩：哎呀，還是不懂！
藥師丸又捏起鼻子模仿了一遍：
“你提起這些笑話段子幹嘛？”
“你不覺得這些台詞很不合理？”
“當然不合理咯！不然怎叫人笑昏古七了好伐？”
“對啊。那你知道這些話為什好笑？”
“……”
“就是那種不合理啊，你意識到了？”
藥師玩又泡了一壺茶，好像有點理解了什涵義。
藥師玩：儂是，你先問的我“不覺得這些台詞很不合理”，然後我覺得“正是因為不合理所以才搞笑”，然後你又問我“為什好笑”，是這樣？
藥師玩又默默重複一遍：你先問的我“不覺得這些台詞很不合理”，然後我覺得“正是因為不合理所以才搞笑”，然後你又問我“為什好笑”……其實我本來應該再“就是這樣不合理才搞笑啊”，但我沒有下去，反而保持了沉默……
藥師丸此時又調皮地把對話重複一遍：
“你提起這些笑話段子幹嘛？”
“你不覺得這些台詞很不合理？”
“當然不合理咯！不然怎叫人笑昏古七了好伐？”
“對啊。那你知道這些話為什好笑？”
“……”
“就是那種不合理啊，你意識到了？”
藥師玩：不要再了！不用再幫助我理解了！我已經有頭緒了！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這個對話不就變成“死循環”了？
藥師丸終於釋懷地笑起來：
所以就是那種不合理啊，你意識到了？
藥師玩：不！不止是“死循環”的問題！其實你還想暗示我“分形”、“數學集合”之類的問題是不？
藥師丸：嗯…到底是因為“不合理”才讓人覺得搞笑呢？還是因為“搞笑”才顯得不合理呢？
藥師玩：呀…真費腦子。
藥師丸：“搞笑”還是“非理”，這是個問題。
所以最後總結一下，即使你“可以”知道抗戰打了八年的原因，卻“不可以”知道我和她抗了九年的原因。
藥師玩：切！你不願就不願罷！都快被你變成玄學問題了！
藥師丸：這就是我一直避免向別人起的東西。因為根本就不明白。我這，隻是想讓你有個心理上和腦力上的準備。我想讓你從“淺表上”稍微先體會一下，什是“bug”。
藥師玩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個英文單詞：“bug”？
藥師丸開始吞吞吐吐：接下來的東西，很可能我了你也不聽，聽了你也不信，信了你也不理解，理解了你也不接受……
藥師玩：跟你也不是第一次聊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敬你一杯茶，吧。
藥師丸：你看過《geb》這本書沒有？
藥師玩：沒。
藥師丸：唉…看來又得再多花點時間了。
藥師玩：沒關係，這個茶寮也開午市，時間有的是。
藥師丸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問他：你聽過djvu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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