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絕嶺上。
湛老一人站在已經修煉了十載的山洞洞口,麵對著翻騰不息的雲霧,眼神視若無物般看向遠處,寬大的袍袖無風自動。
“來時好大的陣仗,既然到了,又何故躲躲藏藏。”
湛老的聲音洪亮而有力。
話音剛落,隻見眼前上下翻湧的雲霧之中,突然間數十道碗口大的光芒劃空而來。光芒來源雖分散,但劃破空氣的聲音幾乎整齊劃一。而目標一點,正是湛老身軀所在之處。
轟轟!
頃刻間巨響震,山洞處發出一個巨大的爆炸。四周山石頓時崩解破碎,塵土飛濺,山巔處升騰起好大的黑色氣流,將半個山嶺都遮得烏黑一片,密不透光。
那爆炸恐怖至極,連山下土地都跟著震動,山中鳥獸無不驚起狂奔,嘶鳴吼叫聲不絕於耳。
正在山腳下密林中狂奔的陳作福身子跟著一晃,他盡力穩住腳步,抬頭望向黑煙滾滾的山巔,心中頓時一沉。
還是晚了一步。
*
過了好一陣,濃煙漸漸淡了些,透過殘留的黑煙望去,那爆炸中心處早已麵目全非,此刻已分不出何處曾存在一個洞穴,整個山體像是被挖了一個龐大的坑洞。
這一擊,竟是硬生生將大山毀去了一半。
離此處數十丈遠的半空中,從四麵八方陸續出現二十餘個踩著飛劍的身影,具是身穿黑色衣袍,麵上遮著黑色麵具。那些身影禦使飛劍,在一塊完好無損的巨石跟前緩緩降下,隻見巨石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白袍男子。黑衣人一個接著一個下了飛劍,訓練有素的依次站在那白袍男子身後。
最後一道飛劍降落在巨石附近,從禦劍的黑衣人身後跳下一個全身穿紅的童子,三蹦兩跳的跑到白袍男子跟前。
“方副使,你們這九離玄火雷,夠不夠強力啊,能不能炸死他?”童子仰著臉看那白袍男子,後者卻一直目視遠方深坑,麵無表情。
“我早,不如多買幾百顆,一股腦兒扔下去,最好把山全炸平了才好!”
那童子聲音又細又脆,嫩白的臉晃動著,頭側兩股雙丫包雲跟著一顛一顛,煞是可愛。
“是錢不夠嗎?炸死了這個老東西,取走他成千上萬的法寶,到時候是賣是用都能大賺一筆!難道你們不信我紅鶴?”
童子見白袍男子未應聲,伸出肉嘟嘟的手向男子衣角抓去。但還未近身,便被男子揮手一道罡風打了回來。
“紅鶴童子,九離玄火雷對付一般修士尚可。對付萬寶道人這種修煉上千年的元嬰修士,多了也無益。”白袍男子並未看身邊人一眼,目光仍然盯著冒著餘煙的巨坑處。
“不許再叫我紅鶴童子!沒有什童子!”
紅鶴的臉之上湧起惱怒之色,手緊緊攥成兩個拳頭上下揮舞。
“那老東西的元嬰都是假的,我跟在他身邊這多年,什秘密都瞞不住我!你們怕他作甚?”
“正因如此,所以才用九離玄火雷試試深淺。”男子平靜道:“萬寶道人幾千年來在修仙界闖下赫赫名號,本不是靠著他自身修為層階有多高深。縱使如你所,他借秘寶練成假嬰,實力遠遠不如真正元嬰修士,那也不可因此而覷了他。”
“你們怕那老東西,我紅鶴可不怕!我告訴你們,老東西不止元嬰是假的,更是在煉製假嬰時燃燒了百年壽元,耗盡了全身真元,沒有五六十年不能完全回複。此刻想必已經油盡燈枯之身,還有什可怕之處?你們就隻是呆呆站在這,難道要等他自己慢慢老死?”
紅鶴滿目鄙夷之色,在巨石上急的直跺腳。看了看巨石四周幾十個筆直站立的黑衣人,見他們麵具之後的眼神都整齊的盯在巨石之處,身軀一動不動。
“等吧,呆會兒那老東西的劫來了,最好你們還像根木頭似的駐在此處。”
“我們既然來此,等是不會等的。”白袍男子目光從巨坑處收回,微微一笑,接著大喝道:“布地蛟噬陣。”
底下一陣嗖嗖聲響起,巨石底下眾黑衣人身影閃動,片刻後擺成一陣,形似蛟龍盤旋。陣眼之人擎起一杆巨大黑旗,那旗子雙麵各畫有一顆血色巨眼,十分猙獰可怖。
舉旗之人將黑旗向左用力一揮,旗身舞動飄蕩不止,血色巨眼中精光一閃,直射際。霎時間頭頂蒼漆黑如墨,也不見有絲毫烏雲遮擋,隻是本來刺眼奪目的日頭仿佛被吞噬一般,再也射不進半點來。
那人又向右一揮,腳下地麵突然間震顫不已,仿佛地底有巨大身軀在湧動。
緊接著,一陣沉悶的嘶吼聲在腳下隆隆作響,聲音由遠及近。突然間地麵撕裂開一個大口,霎時間響聲增大數倍,尖銳刺耳。
伴隨著嘶吼聲,在那大地裂口處,仿佛有什巨獸蠕動而出。
漆黑的空下,一切都陷入無窮的黑暗,看不清楚。但所有人卻能感覺到那個巨大的身軀張開深淵巨口,向半空中一咬。
蹡!
在那巨口掃過的半空之中,傳來了一個清晰的物體碰撞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大的嘶吼,漆黑中忽然亮起一個不大的光點。隻見光點處,灰衣飄蕩的湛老站立空中,左手托一枚瑩瑩發出柔和白光的珠子,右手背於身後,神情安然自若。
在他周身一丈的距離之上,有一層淡藍色的罩子,此刻正流光浮動。
罩子外麵不遠處,一顆漆黑碩大的頭顱懸於半空,眼如巨缸,口如深洞,獠牙尖銳如同利刃。頭顱後麵連著半個細長的殘軀,還在滴滴淌血。
那頭顱瞪圓雙目,不住的向著半空嘶吼,張口噴吐著股股穢氣,卻不敢再上前,想是剛才吃了什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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